一天下午,兩輛旅行馬車朝著奧立弗出生的小鎮飛駛而去,乘客是奧立弗和他的朋友們。在途中,奧立弗已經得知了他過去的一些事情,知道在旅行結束時會聽到更多的解釋。

一路上,奧立弗激動得心裏怦怦直跳。他離開這裏的時候,是一個可憐的流浪兒,可是現在他有這麼多的親人。

路快走完了,他逐漸地認出了那些熟悉的地方。他急切地抓住露絲的手,指著車窗外邊,把這些地方指給她看。

“瞧那兒,那兒!”奧立弗嚷著說,“那個阻擋牲口的柵欄是我逃出來時爬過的,我偷偷地在那些籬笆後邊走,生怕有人朝我撲過來,把我抓回去。再過去就是救貧院了。”

他們終於到了鎮上。馬車行駛在狹窄的街道上,他們看見索爾貝裏的棺材店,跟過去一模一樣,隻是看上去比奧立弗記憶中的要小一些,也沒有那麼威風了。

他們在鎮子上最大的一座旅館前停下來,進了各自的房間。

剛吃完中午飯,羅斯伯恩大夫領進一個人來。奧立弗大吃一驚,險些叫出聲來。原來,這正是自己曾經在集市上撞見的那個人。

布朗羅先生介紹說,這個化名叫蒙克斯的人是奧立弗的異母哥哥。奧立弗用驚訝和震驚的目光看著蒙克斯,蒙克斯也回看著他,眼睛裏充滿了仇恨。

於是,布朗羅先生向大家講述了奧立弗的身世。

奧立弗的父親名字叫埃德溫·黎福特,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年輕的時候,他被迫與一個比他大的女人結了婚,造成了一樁不幸的婚姻。他與妻子—蒙克斯的母親感情不和,甚至達到了互相憎恨的地步,就一個人到巴黎去了。不久,奧立弗的父親和退役的海軍軍官漂亮的女兒—也就是奧立弗的母親—艾格尼絲相愛了,他們訂下了婚約。可是,就在他們真摯而熱烈地籌劃天長地久的時候,奧立弗在羅馬經商的爺爺病重了,他匆匆地拜別姑娘,去了羅馬。在去羅馬之前,他給我留下了一張艾格尼絲的畫像—就是奧立弗曾經在我家裏看見的那幅。可是,天不遂人願,奧立弗的父親在羅馬染上了一種致命的疾病,最後死在了那裏。

去世之前,他立下了一份遺囑,上邊談到了妻子給他帶來的不幸,還談到蒙克斯—他唯一的兒子,頑劣的性格、歹毒的心腸和過早形成的邪惡欲望,他受到母親的調教而仇恨自己的父親。

他給這母子倆各留下了八百英鎊的年金。其餘的大部分財產分為相等的兩份:一份給艾格尼絲,另一份給他和艾格尼絲未來的孩子。但如果他們的孩子在未成年期間做了任何不名譽的或是違法的事情,這筆錢就歸蒙克斯。假如兩個兒子都不成器,大兒子有優先繼承遺產的權利。

奧立弗的父親離去以後,艾格尼絲見懷孕的身子漸漸地隱藏不住了,就悄悄離家出走了,想到羅馬去找自己的心上人。她路過這個小鎮的時候,在救貧院生下奧立弗就死了。

“能證明奧立弗身世的小金盒和戒指呢?”布朗羅先生轉向蒙克斯,問道。

“我從邦布爾夫婦那兒把東西買下來,丟到河水裏去了。”蒙克斯眼睛都沒有抬一下,答道。

這時,旅館老板帶進兩個人來。前邊推著的是邦布爾太太,後邊拖著的是她的滿心不樂意的丈夫。

“我該不是眼花了吧?”邦布爾先生熱情地大叫一聲,“那不是小奧立弗嗎?哦,奧立弗,你不知道我多替你難過……”

“住嘴,蠢貨!”邦布爾太太喊了一句。

邦布爾先生接著又說道:“你好嗎,布朗羅先生?希望你非常健康。”

布朗羅先生指了一下蒙克斯,問道:“你們認識這個人嗎?”

“不認識。”邦布爾太太矢口否認。

“你可能也不認識吧?”布朗羅先生問邦布爾。

“我從來也沒見過他。”邦布爾先生說。

布朗羅先生朝旅館老板點了點頭,他又帶進兩個病懨懨的老太婆,她倆搖搖晃晃地走進來,渾身直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