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言一怔，孩子？再低頭看看自己的打扮，恍然大悟，自己原本就矮小瘦弱，穿了男裝，可不就像是一個不曾發育的孩子？
她點點頭，又驚訝地望向顏若夜：“將軍怎知是我？”
顏若夜無力地微微睜開眼望著她，低聲微笑：“我雖昏迷，但卻也聽得見你們的對話，因此我一醒來看到你便猜到是你。”
她心裏一驚，冷汗嗖嗖爬滿脊背，莫非她罵老軍醫的話他也聽到了？
“謝謝你，小兄弟。”顏若夜溫和地彎起嘴角輕笑，蒼白的臉色因這笑容溫潤不少。
林月言慌忙低頭伸手擦去額頭的冷汗，擺手道：“沒、沒什麼，將軍客氣了！應該的應該的。”
話音剛落，顏若夜便抬眼望住她，緩緩笑開，那雙細長漂亮的眼中，泛著琉璃光澤的黑亮眼眸靜靜瞧著她，目光流轉，笑容溫和，便如春風一般拂過，直叫她心中一陣舒暢。
說也奇怪，她渾身的緊張壓力忽然之間消失殆盡，人也輕鬆起來，滿肚子的抱怨便如找到了發泄的途徑，脫口而出：“將軍，你是不知道，老軍醫差使我一整天，不是替你擦汗便是幫他分揀藥材，也不讓我喘口氣，真是將我當作牛馬使喚。”
顏若夜微笑著點點頭，安撫道：“那是我的不是，若非我大意受傷，你也不必被拖來照顧我。”
整句話說完，顏若夜眼中已滿是歉意，長睫微垂的精致臉龐上攏了一層淡淡的陰影，林月言看得好生不忍，走到榻邊坐下，輕拍他的肩低聲說：“將軍，我不是怪你，隻是發發牢騷罷了。”
顏若夜一怔，若有所思地瞥一眼林月言擱在他肩上的手，良久，嘴角彎起，輕笑出聲：“好，那麼，你能倒一杯水來給我麼？”
林月言“呀”的一聲低聲驚呼，跳起老高，尷尬地笑：“都忘了將軍出了一身汗，必定是極為口渴了。”
她慌忙衝到桌邊想要倒一杯茶水，拿起茶壺的瞬間才想起，剛剛那壺茶已經伴著兩個冷饅頭祭了她的五髒廟了，於是便又飛奔出帳外，跑回廚房搖醒已然熟睡、鼾聲大起的老丁，燒了些熱水，匆匆奔回帥帳，喘著粗氣倒了一小碗熱水，小心扶起顏若夜，喂他喝水。
顏若夜就著湊近嘴邊的白瓷茶碗輕啜一口，朝她微微一笑，俯下頭小口小口喝幹碗中的熱水，滿足地歎息。
“多謝了，小兄弟。”
林月言兀自沉浸在適才他那個春花綻放般的微笑中，半晌回神，隻見顏若夜仍舊溫和地笑著望著她。
她在心裏痛斥自己的走神，複又茫然地問：“將軍，你還需要什麼麼？”
“麻煩你扶我躺下。”顏若夜輕笑著道，臨了，一聲輕歎。
“哦，好，好。”林月言連忙應聲，放下手中的白瓷碗，扶著他輕輕躺下。
“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微微合眼的俊美將軍神色安然，精致美麗的臉龐在燭光下隱隱流光。
林月言一愣：“林月……呃，林笙。”
顏若夜未曾張開眼，隻是微微笑著喚了一聲：“林笙？”
那聲音溫潤輕柔，竟然讓這個她臨時胡謅的名字聽起來格外悅耳動聽，林月言心生歡喜，響亮地應道：“有！”
“我要向你征求一樁事情。”顏若夜仍是閉著眼，臉上的微笑卻越加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