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趙天生斬釘截鐵地說,你還愛她。
小龍大肆反對,不可能,我對她沒有那個感覺了。
他說,我隻是怕她遇人不淑。
遇上你這小雜種就夠不淑的了。趙天生咬牙說,她有什麼不好,你非不複這個婚?
在我看來,盧海芽也沒什麼不好,你為什麼不複婚?小龍反問。
趙天生不服氣,還有人認為盧海芽好,這倒是個稀奇事。
的確挺好的。小龍說,漂亮,時尚,而且心地善良。就是你所謂的虛榮,也不過是一個正常的女人的正常心態,隻是她性子直,坦然承認,很多裝小白兔的女人不承認而已。
她心地善良?趙天生很驚訝,你是沒親眼見過她當著我大學同學的麵,把我罵得跟狗似的。
那也不能代表她不善良。小龍說,她要不善良,就不會管你那自殺的弟媳婦。
趙天生語塞。
小龍手一攤,所以了,旁觀者清。我們看不清自己的真相,看別人,然後交換意見就可以了。我覺得盧海芽挺好,你和她複婚吧!
沒想過。趙天生說,我受夠了那四年。
我也是。小龍說,縱然你看周曉夢完美無缺,我也是受夠了。
那就不要去招惹她,也不要去關注她。趙天生說。
你可以不理盧海芽嗎?她有什麼事,你可以做到不管嗎?縱然你不再愛她。小龍又反問。
趙天生再次無話可說。
小龍歎氣,男女之間的事,光是愛情兩個字,根本不夠解釋的。人的情緒很複雜,有時候一個小衝動,就可以改變整個人生的走向。
他說,比如有一次,周曉夢在博客裏發了一張她的照片,穿著長裙,我覺得那條裙子不太適合她,很顯胖。然後想了一晚上,她是不是發胖了。你知道我差點做出什麼決定嗎?我差點打電話給她,讓她在半夜出來陪我喝酒,以便確定她是不是真的長胖了。如果那晚我打了這個電話,如果她出來了,如果她就勢賴在我家不走了……後果不堪設想。
話還沒說完,屁股上就挨了趙天生一腳,趙天生說,你幹脆說她時時刻刻預謀強暴你算了。你以為自己是吳彥祖,全世界女人都想賴上你?
趙天養在兩個月後,終於現身。
卻不是回到小區,而是在盧海芽與柳金常喝咖啡的商場樓下小廣場,一個人坐在那裏發呆。
商場三樓咖啡廳,柳金還沒到,盧海芽坐在靠窗的位子,一邊翻看手機,一邊無意識地看樓下廣場上的行人,尋找亮眼的風景。
然後,她就看到了趙天養。
如果她不認識趙天養,她可能會認為那個男人是個叫花子。因為他雖然努力想體麵一點,穿了襯衣和皮鞋,可是胡子沒有刮,躥滿半張臉,頭發油而長,眼神驚慌而空洞。
盧海芽來不及細想,立刻奔出咖啡廳,衝進電梯。
趙天養對危險的靠近毫無察覺。他正將渙散的眼神無目的地投向人群,表情木然。
也許此刻他正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是幹脆做一個乞丐,跪地乞討,還是轉身找一個碼頭或者工地,做苦力為生。
然後,他看見了花枝招展的盧海芽。盧海芽小心翼翼地走近,盯著他,然後叫,天養。
趙天養在同一時間從廣場石凳子上跳起來就往前逃躥,動作敏捷得像隻耗子。
但盧海芽竟早防著他這一著,而且高跟鞋在她腳上,和駕馭平底鞋差不多。她幾乎在趙天養起身逃躥的同時,移動身形,準確地堵在趙天養麵前。
趙天養就在這時果斷出拳,照著她前胸推了一把,這一下力量太大,瘦弱的盧海芽就在熙攘的人群中,眼睜睜地任由自己飛起來,然後非常不體麵地撞倒一大片停在旁邊的自行車。
趙天養逃得不見蹤影。盧海芽卻痛得站不起來,人群慢慢向她聚攏,人們搞不清楚狀況,於是久久沒有一個人上去扶她起來。
她眼淚都下來了。終於有個高中生模樣的男孩伸手來拉她,這一拉,她又痛得一聲大叫。
她抽著涼氣打電話給柳金,哭著說,快來,我骨頭摔斷了。
盧海芽的判斷基本正確,停在原處的自行車令她臏骨骨折,而且全身多處擦傷。
柳金像救火車一般衝來,將她送進了醫院。然後用盧海芽的手機,撥給了趙天生。
趙天生也像救火車一般衝來了醫院。柳金一看趙天生就笑了,說,原來海芽嫁個這種型的呀!
看柳金還笑得出來,趙天生略為寬心,但也沒心思回應她的玩笑,問,海芽在哪裏?
柳金說,五花大綁的在床上呢,醫生說,至少得躺兩個月。這下完了,我覺得她連工作都保不住了。
趙天生憂心忡忡地看著她。
柳金豪爽地說,沒關係,可以去我那裏上班。她沒跟你說嗎?我是她初中時最好的朋友。
很遺撼,趙天生對柳金的了解,僅限於她陷害盧海芽和一個有婦之夫交往。但看到本人,好象沒有想象中的那樣令人討厭。
半小時後,第三列救火車趕到,那是盧海芽的媽,還有一個盧海芽不願見到的人,何叔。
盧海芽的媽在接到電話那一刻,就完全忘了要與女兒斷絕關係的事。在這之前,她在家裏每天咒罵,卻解不了恨。
一大群人圍著被紗布包得像木乃伊的盧海芽,所以當盧海芽麻藥過去睜開眼睛時,她第一句話就是,這是我的遺體告別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