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破燈盞放在哪裏都漏油(中)(3 / 3)

交情是沒有,但我女兒還小,萬一媽沒了,可怎麼辦?趙天生徑直走向廚房,一進去就叫一聲,喲,你這是剛被基地組織轟炸完吧?

盧海芽說,說得跟不了解我媽的德性一般,她不是在廚房熬過藥麼?你能找著鍋子在哪不?能找著還算她手下留情了。

然後歎氣,那老頭要真和媽結婚了,才知道鍋是鐵打的,才能見識到有一種女人是天生的拆遷隊長,到時候悔死他。

趙天生洗好米,下鍋,按下電飯煲按鈕,回到臥室,才說,你就別替你媽操心了,再爛的鍋都有配它的蓋。再說你媽不就是做家務迷糊點麼,別的方麵還好,而且愛你,愛聽海,挺好的。

盧海芽驚奇地看著他,你倆最近到底怎麼回事?我剛聽我媽誇了你,現在你又來誇她?把日曆拿我翻翻,是不是又到了火星撞地球的日子了?

火星沒有撞地球,撞我腦門上了。趙天生說,我恨不得把腦仁摘了。

咋了?盧海芽問。

趙天生歎氣,那殺魚機,我覺得隻能放棄了,有些技術問題根本不能解決。

別放棄。盧海芽趕緊說,都做到那份上了。

她說,你得平常心,別一邊做一邊想著要靠它換錢,得獎,光宗耀祖,那不現實。你就想著,在給聽海做一個大玩具,用輕鬆的,隨意的心態來麵對自己的作品。

她又接著補充,不過就算真做不出來也沒關係,又沒誰逼著你非做出來,做不出來就要殺頭。當玩唄。

她歎道,我們人哪,就該在自己心裏裝根彈簧,不然這日子真熬不下去。或者在心裏安個活扣,碰到過不去的關口,鬆一扣,就過去了。

然後她扭頭看趙天生,我這想法怎麼樣?是不是夠禪意?

卻發現趙天生愣愣地看著她,沒有反應。她小心地看著他問,傻啦?

趙天生忽然大叫一聲,我知道了!

盧海芽嚇了一跳,趙天生狂喊,我知道怎麼讓大魚通過關口了,安活扣,安活扣就解決了呀!

他一把抓住盧海芽的胳膊,海芽,謝謝你!謝謝!

盧海芽被他一驚一乍弄得哭笑不得,一抬眼,發現兩個人此刻貼得很近。

因為高燒,盧海芽的臉像抹了胭脂一般,顴骨雙頰眉梢,哪裏都飛著紅霞,此時就距離趙天生的臉不足五厘米,然後兩個人的眼神對撞,像被炭火燒著了一般,彼此迅速彈開。

趙天生解決了殺魚機最核心的難題,別說他自己,黃鬆寧也很高興,並開始著手為他申請專利。

而黃鬆寧對畢婷的追求,則越來越狂熱,狂熱到了畢婷招架不住的程度。

畢婷不停地向趙天生訴苦。她不想失去這份工作,但更不想受到這樣明目張膽的職場性騷擾。

這話趙天生就不同意了。黃鬆寧對畢婷算性騷擾嗎?以前肯定算,但這一次,趙天生不得不說,這定義對黃鬆寧不公平。

連他都沒有見過黃鬆寧如此認真地對待一個女人。他每天往自己身上噴香水,刮幹淨胡子,每天給畢婷發一條問候短信,或者邀請短信,遭遇拒絕也無所謂。

甚至還打算戒掉說髒話的習慣。但這一點比較難貫徹,畢竟他當豪放派已經很多年了。

趙天生認真地問畢婷,你覺得最忍不了他的是哪一點?

畢婷連考慮一下都沒有就說,全都忍不了。

趙天生詫異,這麼嚴重?

趙天生說,你不覺得黃總是一個很講義氣的人嗎?他從來沒有辜負過朋友,作為老板,他對下屬,比如我的態度,你也看到了,完全不是一個老板該有的態度,我甚至可以指著他的鼻子罵娘。

他是很囂張,有很長一段時間甚至很墮落。但是,他對自己重視的人,絕對是掏心掏肺的好。

其實他是一個自卑的人。雖然有錢,但錢買不來快樂,用錢買來的快樂,都是假的。這是真理,所有人都承認,他也承認,所以正在努力改變。我希望你不要因為以前的事,用有色眼鏡看待他,多給彼此一個機會。

趙天生幾乎快要成心理導師了,但是畢婷一直靜靜地聽著,沒有任何反應。

趙天生隻好訕訕地住了嘴。

然後畢婷忽然問,你是不是,特別希望我和他好?

不。不。趙天生趕緊擺手,好不好是你們的自由,我沒什麼希望不希望的。我隻是客觀地表述自己的觀點。

那你對我是什麼觀點?畢婷問。

你麼?作為老同學,你給我的印象和高中時完全不同,那時候你就是一個驕傲的看不起人的討厭鬼。趙天生說到這裏笑了。

現在呢?畢婷卻沒有笑。

趙天生隻得繼續說,現在挺好的,溫柔恬靜,觀之可親。就是有點太靜了,都到了心如止水的地步了……

誰說我心如止水?畢婷打斷他。

呃……我就是那麼一形容。趙天生有些尷尬,又接不下去別的話,兩個人隻好尷尬地沉默。

這時畢婷忽然石破天驚地說,如果我告訴你,我覺得你挺好的,想和你好,你怎麼想?

多日來的預感終於被證實,趙天生一時說不出話來。

畢婷卻沒有退縮,睜著安靜的細眼睛,堅定地看著他。

趙天生終於開口,緩慢地,鄭重地說,以我現在的條件,暫時不會考慮個人問題。

他說,而且,我不確定現在的我,可以給任何女人帶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