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一座山越是高,所背負的希冀就越是大。

傾茗月裹了件銀絲繡蓮的素白披風立在懸崖之上,眸光深深。

此山喚為“苦緹”,天下第一隱山,隻聞其名,不知其處。據聞此山是九萬年前的魔界之王悲痛欲絕,注淚成之。

佛曰:大悲無淚。

或許那魔界之王並沒有世人所遐想的一般悲極摧心致死。

可這世上當真有神魔嗎?傾茗月眉間的冷清揮之不去,她來自21世紀,是如假包換的無神論者,可無論哪一次立在這裏,想著那個傳說,心裏卻三番五次地隱隱作痛。

真是可笑啊。傾茗月勾唇卻不見笑意,遊思飄得愈發遠了。待暨零在身後喚她第三次時,才回過神來。

“嗯?”傾茗月望著暨零粉唇輕啟,“好了?”

暨零無奈地點頭,注視著傾茗月走得有些恍惚的步伐,下唇微抿。

那樣一個女子,身形薄弱卻撐得起這樣一片高度,他也曾幾何時,不自禁地想要將她視為神祗一般膜拜?或許,是那一年,又或許,是更久更久以前……

“暨零,給我摘些新鮮的桃花瓣來。”走在前頭的傾茗月腳步突地一頓,並未轉身,語調清冷。

暨零的腦子嗡嗡一響,“桃花瓣?”

你確定嗎?這大夏天的哪來的桃花?還要新鮮的?自然,後一句他並未補上,一雙清眸望著女子的後腦勺,眼底跑過一絲深意。

“你沒聽清?”女子一個平靜地反問,視線落在遠處,似是被某一處的美景吸引,並未收回。

“是。”暨零收回目光,輕功一陣,青衣颯颯而去。此時若要桃花,不是沒有,卻是離這“苦緹”極遠的唯一一處——“淨仙亭”。一個去程,最快的速度,沒個一炷香怕是回不來。

這擷桃花,怕是無非是支走自己罷了。暨零低低歎了口氣。

……

亭台軒榭,互相軒邈,恢弘出塵,枝柳相繞,柳絮飄飛……此景此物本就美的讓人沉淪,偏生最奇之處,竟是巍巍相爭於萬丈陡峰之上,讓人歎絕。

繞群石而過,小石卵徑的盡頭,茵茵植木疏稀有密地環繞圈出一塊不規則的空間,煙霧騰騰,溫泉汩汩流過,恍若仙境。

溫泉冉起的霧氣之中,一襲潑墨青絲奪目光華,女子婀娜妖嬈的身姿在泉汽中若隱若現,引人無限遐想。

光是一個背影,就有了攝魂噬魄的魔力。

“嗖——”一霎時,一聲利物劃過的聲響。

視線所及之處,竟不過一滴濺開的水珠,迎上的一棵蒼勁的柳樹攔腰四分五裂,令人心驚。

再回眸時,女子已披上了白如雪的長衫,背對而立,一雙赤裸的雙足浸著剔透的水珠,嬌嫩欲滴。

來人白皙的麵龐竟不自然地暈開了淡淡粉紅,聲音不低不亢,卻如三月春風而過,略染了幾分低回的柔媚,“公子千覃塵,唐突姑娘了。”

女子的如瀑青絲隨意地散在身後,水滴一點點染濕了背後,多了些涼意,卻遠不及她凍人的聲音,“誰讓你闖入的?”

“在下不知姑娘在此……”對方還未說完,抬眸女子已不知何時立在了跟前,一雙眸子定定地望著自己,絕色至極的臉上覆了一層冰霜,一時間竟失了言語。不知是驚訝於女子冰冷入骨的神情,或是女子天下驚絕的姿容。

同樣是兩雙好看的眸子,一雙噙了如水的柔波,另一雙卻豎滿了逼人的冰棱,在空中長時間的交織。

半晌,竟是以男子苦笑一聲挪開視線告終,“姑娘,在下這便離開。”清絕的藍衫映著男子似若潑墨畫的麵容,柔眉媚瞳,愈發出塵。

傾茗月泠然望著那抹身影,眼角一勾,冷淡道,“站住。”

男子的步伐一頓,竟是帶了些許期待地緩緩轉身,長衫在空中劃過的弧度也是柔和寂然的,白淨修長的手指附上了腰間精美絕倫的玉笛,。

傾茗月下唇微抿,目光靜靜地落在不遠處,停留許久。

男子斂著眸隨著女子的目光望去,一隻五色斑斕的碩大的一隻蠍子尾部的長刺高高翹起,極為吸引人眼球,隻是竟自腹部折斷,屍體下方流過的劇毒液體仍是新鮮,所過之處,草木腐爛,土壤泛著惡毒的黑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