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冷冷看了厘陌一眼。
那厘陌沒有料到楊鳶洛竟會如此毫不遮掩,愣了一下,隨即,嘴角就綻開了一個十分耐人尋味的笑容。
倒是墨祈煜湊過來,小聲說道:“快低頭快低頭,眼睛瞪得牛一樣,醜死了。”
楊鳶洛氣結。
而雖然生氣,但墨陵城還是揮揮手,勉強笑道:“孤的側妃楊氏小曲唱得不錯,不如就讓她出來唱一曲吧。”
厘陌不依不饒:“陵城兄此言差矣。瞧太子妃這般溫婉可人,又是湘王妃的嫡親妹妹,想必才藝也定是驚人,不然怎麼能夠配得上陵城兄這般一表人才?若是陵城兄肯割愛,不如就讓太子妃出來唱一曲吧。”
好在楊曉棠並不是那樣笨的人物,十分得體地笑道:“讓厘陌太子見笑了。妾身在家時就深受父親母親教導,女子無才便是德。因此身無長物,唯有為太子殿下打理好這太子府邸,不至於讓太子費心就是了。若是厘陌太子想要賞些雅樂,妾身隻能說抱歉。”
墨陵城的臉色終於好看了一些。
今日若果真讓太子妃在這麼多人麵前翩翩起舞,那他的臉就不知道要丟到什麼地方去了!至於側妃嘛,若是不能夠生個一男半女,跟侍妾又有什麼區別,讓她出來唱一曲不丟人。
而楊霽月得了墨陵城命令,還以為是一個什麼好差事,竟然興高采烈地出來謝了恩,點了琴師,拉開架勢就要唱曲。
厘陌竟還嫌不夠亂,隨手指了自己帶來的妖豔舞姬令其伴舞。
墨陵城的眼頓時就直了。
墨惜月第一個看不下去,不顧墨子歸的拉扯,自顧自起身,到那池子邊逗弄魚兒。
楊鳶洛瞅了瞅搖頭晃腦作陶醉狀的墨祈煜,咬咬牙,也跟著墨惜月去了。
她總覺得,這墨惜月和墨子歸身上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覺。
墨惜月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正是貪玩的時候。如今雖然已到夏初,但湖水還是十分寒涼。可她竟脫了鞋襪,坐在湖水邊的石塊上,將一雙玉足伸進沁涼的湖水中,肆意嬉戲。
楊鳶洛靜靜地站在墨惜月的身後,望著那被月光籠罩住的小小人兒,嘴角也不自覺地帶了笑意。
“你的膽子倒不小,湖水這麼涼,也不怕著了風寒。”終究是忍不住,楊鳶洛不由得就提醒墨惜月。
見是楊鳶洛,墨惜月明顯鬆了一口氣,就好像是忽然放下了全身的戒備:“原來是皇嬸啊,我還以為是……”
“你以為會是誰?”這話說的倒好生奇怪,似乎墨惜月在等什麼人一樣。
墨惜月自覺說漏了嘴,緊抿櫻唇微微一笑:“我還以為是月中仙子呢!”
明顯是不願意說給楊鳶洛聽。
楊鳶洛也不欲再追問下去,也笑道:“我可不敢自比月中仙子。你不在宴席上好好待著,也不帶個丫頭,自己跑來這邊坐著,小心出什麼事情。”
“能出什麼事情!”墨惜月有些不悅,故意拔高了聲音:“皇嬸不要害怕!這可是在太子府,不是什麼地獄羅刹,還沒有人敢膽大妄為到在這裏要了我的命!”
這話就好像是在說給誰聽的一樣。
楊鳶洛運起內力,果然察覺到身後的假山時邊似乎有人的氣息。那人氣息極弱,如果不是有意探聽,幾乎察覺不到,顯見的是個武功修為極其高強的人。
這樣一個連楊鳶洛都沒有注意到的人,手無縛雞之力的墨惜月怎麼會知道?
可能知道行蹤已經泄露,那人不做停留,立馬便提氣離開了。
楊鳶洛蹲下身,在墨惜月身邊坐定,壓低了聲音,輕聲細語:“你怎麼知道那假山石邊有人?”
墨惜月抬頭看了楊鳶洛一眼,眼神裏充滿了委屈:“她是從宮裏就跟著我的,已經跟了一個多月了。我就算再怎麼傻,也都發覺了。更何況我身邊還有侍衛。”
南儲國的惜月公主因為是南儲皇帝唯一的女兒,頗受疼愛,幼年就以機變靈動名揚天下。傳言這惜月公主十分精通機械之道,南儲國獨有的彎月弩便是出自惜月公主的手筆。
楊鳶洛還記得夜寒閣有一個地下暗格。那通往暗格的門機括複雜精妙,墨西決曾經對她說過,天下間能夠不用鑰匙便解開此門機妙的人,唯有惜月公主一人耳。
此次西秦太子率眾進京拜壽,恐怕不僅僅是為了南儲皇帝祝壽那麼簡單,八成還有為了求娶將要及笄的惜月公主的意思。
身為皇家的女眷,既要在深宮內院中處心積慮,步步驚心,又要為了整個皇朝犧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