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仍舊不願意動,楊鳶洛便板起臉來:“怎麼,我的話你也不聽?”
見楊鳶洛似乎是生氣了,白芷這才快步離去,隻是等她回來的時候,楊鳶洛已經不在府裏了。
玉石崗在南儲京郊,離京城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就貼著城牆根兒,出了城門再往西走上小半個時辰也就到了。
相傳這玉石崗曾經盛產玉石,當地人便日日夜夜在這小山丘上挖出玉石變賣。後來有一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挖著挖著,這山突然就塌陷了下去,將一個村子在山上挖玉石的男人都埋了進去。這山腳的村子也荒廢了。
附近的百姓們都傳說,是有人將這座山丘的龍脈給挖斷了,惹怒了老天爺,這才天降奇禍。
楊鳶洛可不信這個,什麼挖斷龍脈,真是可笑,明明就是將那座山給掏空了。
這玉石崗雖然不算多麼大,卻著實有一種壯麗的氣勢,興許從前出過玉石的緣故,在山腳下瞧著,覺得這玉石崗也有些高大起來。
楊鳶洛四下裏瞧了瞧,也沒見到厘陌的人影,便信步朝著山上走去。越往上走,這人工開鑿的痕跡便也就越發地明顯起來。
隻是年代久遠,有些斧鑿刀劈的痕跡已經被風化,有些地方更是被雜草給掩蓋了,若是不仔細去看,輕易看不出來的。
看來這裏曾經真的出產過玉石。
本以為厘陌還沒有到,等慢悠悠地晃蕩到山頂的時候,瞧見厘陌正坐在山頂的一塊大石頭歇息。興許是趕路趕得及了,厘陌脫了外袍,隻穿了裏衣,手裏拿著一片不知道從哪裏摘得荷葉,正扇著涼風。
從背麵看上去,若不是那料子極好的裏衣,楊鳶洛幾乎都要以為這是哪一個趕路趕得累了的山野村夫了。
一個沒忍住,楊鳶洛便笑出聲來。
厘陌早就知道楊鳶洛來了。
她的腳步聲雖然輕微,可這一個多月,厘陌早已經將楊鳶洛的腳步聲記在心上,她的一舉一動,莫不熟悉。
甚至,楊鳶洛身上的香味,厘陌都可以分辨的出來。
回身見楊鳶洛果然站在不遠處,扶著一株小樹,正盯著自己笑,那笑容像是會發光,將日頭也給比的失色了幾分,厘陌就有些晃神。
“山頂上風這樣大,你卻偏生脫了外衫,還拿著荷葉扇風,回頭再著涼了。”
楊鳶洛難得這般關心厘陌,厘陌一個吸氣,差點就沒有喘過氣來。
“還說我呢,你不也站在風口裏嗎?”厘陌自視甚高,人前人後總是端著太子的架子,如今卻用了個自稱“我”。
兩個人都是一愣。
楊鳶洛笑起來,走到厘陌身邊,也坐了下來:“太子殿下早晨不是走了麼?怎麼又回來了?”
山風微涼,然而對兩個剛剛趕路的人來說,卻是最舒適不過的。何況這山上的景色實在是好,鳥語花香,綠葉蔥蔥,人坐在這裏歇腳,看著美景,吹著山風,都要醉了。
尤其是,身邊還坐著夢寐以求的佳人。
厘陌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往一個地方衝去,一股子燥熱,伴隨著身邊佳人的幽香慢慢升騰而起。使得他臉上的汗水越來越多,顧不得那山風吹得急躁,手中的大荷葉更是一個勁兒直扇風。
氣氛有些微妙。
厘陌輕咳一聲,幹巴巴地笑道:“我是特地回來與你道別的。”
楊鳶洛詫異地問道:“昨日月華宮不是已經為殿下舉辦過踐行宴了麼?”
厘陌更加尷尬了,想要說出來,卻怕若是捅破了這層窗戶紙,佳人再也不理他了。
若是不說,此一別,便是經年,誰知道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相見?
天下局勢隨時都在變化,再相見那日,他與她又有什麼變化?
躊躇再三,厘陌一咬牙,將荷葉輕輕拍在了大青石上:“昨日的踐行宴不算,孤與南儲皇室告別,可我卻沒有向你辭行。”
楊鳶洛又不是傻子,厘陌這話說的多麼清楚明白,再加上平日種種,她又怎麼能夠不明白厘陌的心意,
前世今生,若說起一個“情”字,這興許是楊鳶洛第一次從一個男子那裏知道他對自己的情誼。
若說沒有絲絲的感動與羞意,那是騙人的假話。
若說心底對厘陌有對墨西決的那種情動,楊鳶洛自認絲毫也沒有。
可看著厘陌這般苦苦懇求的眼神,那到了嘴邊的拒絕,楊鳶洛卻怎麼都說不出口,隻得長歎一口氣,避開了這個話題:“如今太子殿下與我也算是辭行過了,前路漫漫,還望太子殿下多多保重。若是有緣,日後自會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