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鳶洛不知道的是,玉衡公子雖然是名聲在外,可是也和墨祈煜一樣,處於一個不尷不尬的位置。
東祁皇帝一共就有兩個皇子,其他都是公主,而玉衡公子為皇後所出,本名龍知宵,即為嫡子,又是長子,理應順應天意,被封為太子。可是東祁皇帝遲遲沒有下旨,直到寵妃產下一子,還賜名龍在天,意味分明,沒過多久就立了幼子為太子。這分明是落了皇後和玉衡公子的麵子,他這個皇子當的,出去都抬不起頭來。
而墨祈煜也差不多,雖然是墨天昶的皇弟,可是卻和那些皇子們差不多年紀,外麵總有傳言說他也是個做皇帝的料,搞得人心惶惶,墨祈煜不得不在外風流,掩人耳目,降低皇帝的戒心。
“玉衡公子。”楊鳶洛對著龍知宵點頭,對方也報以微笑。
墨祈煜見兩人之間仿佛相識的老友,有些吃味,殊不知他們隻不過是在第一樓有過一麵之緣,心照不宣而已。
墨祈煜插嘴道,“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從湘王府到四皇子府的路程不遠,從四皇子府到皇宮的距離也不遠,但是要是從皇宮回到湘王府,可要走上一時半刻的時間了,沒有這麼快。
要知道自從楊鳶洛走了他就在這裏等得心不在焉的,生怕發生什麼意外,剛剛龍知宵還在調侃他呢!瞅著楊鳶洛回來了他才把心放回肚子裏,可是一瞅時間不對,墨祈煜又開始操心了。
楊鳶洛沉默,墨祈煜看她臉色不好,更是擔心。楊鳶洛若是平平常常的冷著臉他還不會覺得奇怪,可是她笑了,或者陰沉著臉了,都會讓他覺得不安。
“怎麼了?”
“四皇子親手將那個小太監誅殺伏法。”楊鳶洛淡淡的出聲,緩緩陳述著事實。
墨祈煜也皺起眉頭來,和龍知宵對視了一眼,心中暗暗有些不好的預感。
墨傾城親手誅殺自己的親信?說出去或許是一件美事,誇讚四皇子大義滅親。可是據墨祈煜多了解,墨傾城絕對不是做這種事的人。
上一次在宴會上對於白采荷一事墨傾城就說出了一番驚人的言語,這一次又是一鳴驚人,看來深藏不露的,不光是他墨祈煜一個人。
“下午林大人會來王府裏,隨我一同去皇宮。”她得想一想,要用什麼說辭。
“我們一起去,正巧皇上也要召見玉衡公子,便一道兒好了。”
楊鳶洛無聲的點頭。
回到觀瀾院,楊鳶洛連午膳都沒用,直接躺在床上,感覺極其的疲累。
這一覺兒迷迷糊糊的就睡到了下午,她也沒睡實誠,就是一直都在半夢半醒的狀態,可以清晰的聽見門外小丫鬟走路的聲音,隻不過她不想睜眼。
楊鳶洛覺得,這個世界比她理解的要可怕得多了,活著竟然是這麼困難的一件事情。人命那麼低賤,如同草芥,她從前也是不將這些放在眼裏,所以才手起刀落,毫不留情的殺人,連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是不顧的,才有那樣狠辣的手法。
這一世她想好好活著,卻發現她的顧忌也多了,開始慢慢改變,就連見到死人也覺得渾身不舒服了。
不知道這樣,是好是壞?
半夢半醒間,楊鳶洛恍然好似回到了自己最初遇到滄流殤的時候……
那時候的自己是那麼卑微,衣衫襤褸,和乞丐們打架,搶地盤,搶吃食,活得還不如富人家養的一條老黃狗。
她是個孤兒,從記事開始,她最初和一位瞎眼的爺爺生活在一起,那一片是貧民窟,大家都很尊敬爺爺,也很喜歡她,日子雖然窮苦,可是卻肆意快樂。
那個爺爺說過,她的父親叫曲城,是個英雄,卻戰死沙場,這裏的所有人都是他父親曾經的部下,也風光一時,卻又隱姓埋名。
當年她父親死後,她的母親將她托付給那個老爺爺,就不知去向了,留在那裏,所有人都很照顧她。
隻不過後來,爺爺也去世了,那個貧民窟被官府發現,覺得影響市容,當即將所有人都趕走,大家四散奔逃,天涯海角。
那才是她真正的最慘痛的人生,那時候她才九歲,孤苦無依,沒有人給她撐腰,她隻好自己解決自己的溫飽,有的時候幹了一天的零活卻被老板欺壓,見她年紀小就不給工錢,她連個包子都買不起。每日睡在牆頭街角,和丐幫的弟子混在一起,也算是個當之無愧的小乞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