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楊霽月才平複了心情,幾乎算是咬牙切齒的開口,“你到底什麼意思?”
氣急敗壞的人氣焰就算再囂張,也是因為心虛,所以此時的何昭儀一點也不害怕楊霽月。
之前如果楊霽月漏出了一點不悅的神色她都會緊張兮兮的,可是現在,麵對五官猙獰的楊霽月,她卻可以如此理直氣壯、處變不驚的坐在她麵前微笑。
“側妃也出身富貴人家,對這裏頭的規矩禁忌心中可是清楚得很的,所以不用我說,側妃也該明白,犯了這種大錯,最終會是什麼下場。”
楊霽月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二人相對而坐,何昭儀卻極為平靜,楊霽月聽她這話裏的意思,是胸有成竹、極有把握的,不禁慌亂了起來,本來下意識想脫口而出的反駁卻變成了一句艱澀的質問,“你威脅我?”
何昭儀不知楊霽月所想,可看她表麵上也是不慌不忙的,心裏不由得佩服,恐怕一般人被揭穿這種事情都會極為狀況害怕吧?
楊霽月這種人,還是不惹為好。
何昭儀抿了抿嘴唇,目光平靜,幾乎是毫無波瀾的,頭頂上的金步搖隨著她說話時的動作輕微的擺動,“妾身並未想為難側妃,隻不過是想提醒側妃一句,別害了自己,也別害了你們整個楊家。”
楊霽月怒極反笑,“那又如何?你以為我會在乎她們?楊家的人同我都不是好的。現如今我是孤身一人,無牽無掛,都站在懸崖邊上了,連死都不怕,還會怕別的嗎?”
楊鳶洛與她是死對頭,她如今更是因為楊曉棠而被禁足,她娘入獄,楊巡對待她也不熱絡了,八成心裏想讓她有多遠滾多遠呢。她那個哥哥不提也罷,成日就知道尋歡作樂,可有想一想她過?
何昭儀默然,嘴上的功夫,她是說不過楊霽月的。可是此事非等閑小事,楊霽月就算是真如自己所說的,不在乎這些,可是何昭儀也得在乎自己和何家。
瞧何昭儀低著頭不說話了,楊霽月不屑的輕哼了一聲,料定了何昭儀沒有那個膽子,故意譏諷道,“不論你知道了什麼,你大可去告密,不過是亡命之徒,名聲有什麼可在乎的?”
何昭儀緊緊的攥住自己的袖子,上好的螺紋錦緞梨花刺繡的布料被她弄得褶褶皺皺,半晌,何昭儀隱忍著開口,“妾身不會去告密,不過,妾身還是希望側妃能夠嚴於律己,此事……還請謹慎小心才好。”
楊霽月一看這何昭儀是被自己拿捏住,這就好辦了,怕就怕這個何昭儀也是個一根筋沒腦袋的,若她當真去告了密,楊霽月不死後半輩子也就廢了,她怎麼會甘心?
楊霽月還要扳倒楊曉棠,自己坐上太子正妃職位,還要當將來的皇後,怎麼可以這麼早就一敗塗地?
“我看何昭儀也是個極好的人兒,怪不得如今太子寵著你。”楊霽月一臉笑意的盯著何昭儀,末了又歎息般的道,“不像我,無意中招惹了太子妃,便落得如今這步田地。從前在丞相府的時候,她就欺負著我,沒想到來了這裏,稍稍受一點寵愛就被陷害,還要被太子妃把控著。”
何昭儀大驚失色,“原來是太子妃做的嗎?”
怪不得之前明明側妃也很受太子重視,隻不過一晚上之間就被關在了這裏,而且她院裏的所有侍女也都被連累賜死。大家還以為是側妃惹怒了太子,卻沒有想到原來是太子妃陷害的。
真是想不到,太子妃表麵上看著如此的溫和寬容,待人接物都有大家風範,背地裏卻是那麼惡毒的女子。不過也怪不得太子妃,這太子府裏的女人,哪個又是好惹的?
楊霽月裝模作樣的連聲歎息,一副息事寧人的受氣包樣兒,就差再應景的擦擦眼淚了,“哎,不提也罷,都過去了。如今我雖然被關在了這裏,好在也清淨,並且還遇到了何公子那樣好的人,若是可以,我又何嚐不想離開這個傷心地。”
楊霽月的這招軟硬皆施把何昭儀蒙的七葷八素,不是何昭儀腦子不聰明,隻怪楊霽月招數太多,何家的兄妹二人都輸在她手裏。
何昭儀一聽楊霽月話裏話外的意思,都像是真心喜歡何夏的,不由得覺得眼前之人著實可憐,略帶安慰性的為她歎了一口氣,喃喃道,“倒是我誤會側妃了。”
楊霽月勾了勾嘴角,目光楚楚可憐,有些懇求,“何昭儀不必掛心,隻是我有一事相求,還請何昭儀能夠看我幾分薄麵。”
何昭儀想了想,看著眼前的女子不同於往昔的明豔,此時在她麵前就如同孬弱的小雞仔似的,一臉蒼白,渾身的打扮也及其簡單,身為側妃,卻連她一個昭儀都不如。何昭儀不禁又心軟了起來,“側妃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