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亂入船。卷地風來忽吹散,望湖樓下水如天。
雨點滴滴答答的打在瀟笙館內的芭蕉葉上,雨滴順著脈絡滑落,庭院中白鵑梅正開的爛漫,絲毫沒有被這傾盆大雨所影響!
佛曰:鳳凰者,涅槃也,孤傲一世,浴火重生,其日中天生異象,霞光璀璨,也正是那一天,顧行雲華麗歸來。
一雙冰冷的緩緩睜開,一雙纖纖素手,緩緩抬起,顧行雲怔楞了,她……不應該是在冷宮中香消玉殞了嗎?又怎會在這裏?
女子緩緩靠在美人榻上,周遭環境早已不是那透著森森陰冷的破敗冷宮,周遭裝潢大氣,清雅絕俗,就連那屏風帳幔的材質都是極好的,顯而易見,這裏不是皇宮內——
顧行雲的大腦在飛快的運轉著,片刻後,顧行雲眼中浮現來三個字——瀟笙館
瀟笙館是她的閨閣,是她前世早在十五年前就離開了的家,她慘死冷宮,便也就再也沒有回到過丞相府,更別說這瀟笙館了,而她現在卻在這瀟笙館醒來,莫非是?她重生了?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人世間的奧秘也是她們無法想象的,既然蒼天有眼讓她從活一世,那她遍就會好好地珍惜,她會將前世那些傷她之人通通殺得片甲不留!
不是無謀略,反而是謀略無雙驚才豔豔,隻是識錯了人,才落得前世那種淒淒慘慘的下場,這一世,她再也不會為情所惑, 她會殺伐果決獨步天下!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一天,是朝元二十六年九月初六,江南雖多雨,可就是些淅淅瀝瀝的小雨,而那一年的那一天,大雨傾盆,整整下了三天三夜,最後兩天最為嚴重,還記得當年那情那景——
浮埃碎石走倉皇。肩頭案上拂未及,驚雷一聲已過牆。萬木偃仰枝索索,飛雨連翩入深廊。方怵壁間水精碎,又嗟湖心弱柳傷。
電閃雷鳴,許多膽子小的千金小姐都嚇得尖聲厲叫,可看如今之情景,還未有那般嚴重,略微推斷,便就可知是是何時!
顧行雲那張清冷如水的麵容,露出一絲微笑,笑意明朗,這也是她自從嫁給卿彧璿後十五年第一次笑!
她為他謀江山時,她每日秀眉緊蹙,當他坐擁江山時,她為他未雨綢繆亦是每日愁眉不展,她將她打入冷宮後,她便以摒棄了所有的情愛,變成了一個沒有心的人。
她每每想到那一天,都要發笑。笑自己那年輕無畏的時節,笑她現在離過去那麼遙遠!她真可笑,竟然相信這個世間,是有真情的!
竟然相信親情和愛情,是真實存在的?隻要懂得複出,就會得到!
若是真的如此,那麼前世她受盡折磨慘死冷宮又是如何?
真是可笑,這世上還真的會有人相信愛情!真摯的愛情是有的,但是不屬於她,不屬於顧行雲。
因為她生活在一個權力至上的社會,愛情?僅僅隻是利益的犧牲品而已,又會有幾人會為愛情付出?
“塔躂…。塔躂……塔躂……”門外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似乎是兩個小丫鬟。
“琉璃見過小姐。”“晨昕見過小姐”兩聲清脆的問好聲齊齊的響起,隻不過在這晨昕的問好聲中,顧行雲聽出了一絲不屑和傲慢。
她的目光冷冷的掃過晨昕,晨昕麵對她那森寒涼薄的眼神有些心虛,低下頭,不著痕跡的躲避著她的目光。
“都起來吧,琉璃,為我梳妝,晨昕,在一旁服侍著”顧行雲淡漠的開口,沉穩大氣,嫡女風範盡顯。
“是!小姐”琉璃和晨昕一齊開口,琉璃的神色平靜,未曾泛起一絲波瀾,而晨昕卻麵露喜色。
這琉璃是她的心腹,自然是對她忠心耿耿,這是不用說的了,而這晨昕卻是顧霓裳派來的細作,雖說前世自己非常敬重這個庶姐, 但是依舊覺得丫鬟還是用自己的比較好,所以就僅僅給了個二等丫鬟而已,可這晨昕卻是機靈的很,前世這晨昕就是憑借著這二等丫鬟的職位將這瀟笙館摸了個透徹!
想到這裏,顧行雲神色一黯,這晨昕,是不能留的,既然她巴巴的來送死,她是定然不會拒絕的!
顧行雲緩緩抬步,平淡的走向了梳妝台,不驕不躁,而琉璃和晨昕也跟隨著她走到了梳妝台前。
琉璃為她綰了一個清雅的淩雲髻,翻股上插了一支百花爭豔的翡翠簪子,做工精致,用料講究,四周的碎發用兩支玉蘭簪子綰起, 一派清麗脫俗,顧行雲透過凹凸不平的銅鏡看見了一個容顏絕美的女子——
黛眉如柳,肌膚勝雪,朱唇似火,水眸幽寒,麵容清冷,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是端的,傾國傾城! “晨昕,扶我起來”“是,小姐!”晨昕畢恭畢敬的走到顧行雲身旁,將她扶起。
“唔…。!”顧行雲悶哼一聲,將手抽開,秀眉緊蹙,一雙水眸卻中滿是慧黠。對於晨昕這種丫鬟,她是不用躲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