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一行人騎著快馬出了新京的東門。其實誰都不知道去哪兒,出城找找說不定會有什麼線索。
路上,“地耗子”突然伸直了脖子看了看方向之後,一拍腦袋道:“你瞅瞅我這腦袋,怎麼這都沒想起來啊?東家,這龍臥烏拉、洲水方圓、八旗之祖,應該說的是吉林府,也就是現在的吉林省公署!”
“哦?”張濤一愣,連忙問道,“這話兒怎麼講?”
“地耗子”解釋道:“當年乾隆爺到吉林府時,見此處四麵環山三麵環水,曾說此乃是龍臥出巢之地。而吉林府在古時則稱為烏拉,即滿語中的河流,洲水方圓,正是說的這種自然地貌,這裏又是滿族的發源地之一,故稱八旗之祖也不為過!”
“難道是在猴兒山裏?”鄧龍身邊的一個男人突然開口道。
張濤一愣,指了指那幾座大山問道:“那地方叫啥?猴兒山?怎麼叫這麼個名字?山裏猴子多?”
“俺的老家就是這附近,他們要去的地方叫猴兒山,那裏就是一片子深山老林。那猴兒山裏可沒有什麼猴子,隻不過山上有一種小樹,也長不大,就是指頭粗細,是一節一節的,每一節的節骨眼上,都有一個好像猴子臉兒的圖案。因為漫山遍野都長滿了那種植物,所以才叫猴兒山。”男子答道。
“哦?原來是這樣,還有這種植物麼?”張濤猛地一愣,轉身對“地耗子”道,“那青木之林,猴木之邊,想必就是說的這裏吧?”
“地耗子”點了點頭,認同了張濤的看法。
“嗯,我看就應該是這兒了,咱們得趕緊跟上去,別讓小鬼子得了頭彩!四叔,你在後麵斷後,聽風看雨!”張濤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裏抽出了王八盒子,開始爬山。
四叔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唐曉雲對他嘿嘿一笑,然後也緊緊地跟上了張濤。
“地耗子”和鄧龍,以及鄧龍所帶的那些人也都陸續將韁繩塞進了四叔的手中,隨即緊跟了過去。
“不……我說……”四叔鬱悶地看著漸漸遠去的張濤他們,又看了看自己身邊站著的十幾匹馬,歎了口氣坐在了路邊,“這少爺真是的,總是這種火急火燎的脾氣!”
張濤一邊走一邊說:“怎麼好像總是來回繞著圈走,我說兄弟,這山上有啥顯眼地方沒有?”
“這就是一座禿山,除了這些個樹呀、草呀的啥都沒有。那年大帥的兵封了山,撤走以後早就傳說這山裏麵藏了寶貝,正經哄哄了幾年呢。結果,誰都沒找著啥,現在也就沒人提起這事兒了,要說這顯眼的地方……”那個人想了想,“就是山上有一座破山神廟,就啥也沒有了。”
“好!”張濤眯著眼睛舔了舔嘴唇,“那咱們就先上山神廟看看去。”
“可是那廟都多長時間了,沒有我的時候就有那座廟,原來香火還挺盛的,現在估計都該塌了。那地方才偏呢,不是經常來的人都找不到。”那人絮絮叨叨。
“我覺得也應該上那裏看看,總不能隨便找個地方挖個坑就把那麼多的軍火給埋了。”唐曉雲說道,“‘二猴子’,叫你帶路你就帶路,別那麼多的廢話。”
“好好,長官,我不說了,不說了。”“二猴子”乖乖地閉上了嘴。
這個山神廟還真是不好找,隻有一條小路通向這裏,四麵全都是樹,後麵就是一座陡峭的大山。“地耗子”四處看了看,興奮地說:“東家,就是這兒了。”
“你怎麼知道?”張濤和唐曉雲異口同聲奇怪地問道。
“嘿嘿!”“地耗子”得意地笑著,“咱幹這行,都多少年了。幹我這行的,不懂得風水可不行,我雖說不知道啥地方能埋著軍火,但是這個小廟的風水正是潛龍出淵的格局。要是我想弄點啥東山再起的東西,我也一定放這兒。”
“要是這麼說,咱們可能還真是蒙對了,別的就先別說了,咱們先進去再說。”張濤的眼睛亮了起來。
唐曉雲吩咐道:“你們幾個,‘二猴子’進來,剩下的,在外邊警戒!”
說著,幾個人就推開了門走進了這座不大的山神廟。這座廟裏早就是破敗不堪,人走在地上都能騰起來很高的塵土。
適應了屋裏的光線,張濤頗感失望。這座廟就是老林子裏麵常見的小山神廟,裏麵空蕩蕩的,唯一能看得到的,也就是一個布滿了灰塵的香案,還有一座拿著山神叉威風凜凜站立的山神塑像,隻是全身布滿了蜘蛛網,給它那威嚴感增添了幾分猙獰。
小小的空間,好像他們幾個進去以後都沒有地方轉身。
“地耗子”從他的破包裏麵拿出了一個小錘子,在地麵上、牆壁上開始敲敲打打,大家也不知道他要幹啥,隻好各自四下尋找著所謂的“軍火庫”。
“地耗子”甚至還拿著小錘子在山神像的身上敲打起來,就在大家還在瞪大眼睛觀察每一處突起甚至每一個地縫的時候,“地耗子”說話了:“大夥兒都別忙活了,這裏沒有啥地下通道,也沒有啥地方能藏槍。”
“剛才不是你說的找對地方了嗎?”張濤疑惑地問,“咋又說啥也沒有了?”
“東家,我說找對了地方是說這地方的風水是那麼回事。可是你們也看著了,我這都敲遍了,也沒有空心的地方呀。我這錘子是問路錘,一般空心的地方多少都能出點動靜,可是這裏,連這個山神像都是實心的,總不能把槍直接蓋在房子裏麵吧?”
看著大家有些失落的神情,“地耗子”也歎了口氣:“唉,沒法兒了,還是求求山神讓他告訴咱軍火在哪吧。”說來也奇了,這“地耗子”的話音剛落,“啪嗒”一聲,這座山神像剛才被敲過的地方掉下一小塊來,露出了裏麵的泥胎。
張濤眼睛一亮,大步上前看了看,就是普通的泥胎,沒啥稀奇的,不由得又失望了一次,回頭對眾人搖搖頭。“地耗子”卻躥了上來,拿起地下的碎片仔細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上聞了聞:“‘二猴子’,你說這廟多少年了?”
“我出生之前就有呀,咋了?”
“嗬嗬,那就沒錯了,原來真是這麼回事!”“地耗子”兩眼放著光,“這泥胎,肯定不到10年,就是這座雕像有古怪。”
“可是這裏麵能藏幾條槍呀?”鄧龍皺著眉頭說。
“大夥兒看,這個山神的臉咋被擋上了?”唐曉雲突然說道。
大家這才注意到,山神塑像的臉上被一層厚厚的蜘蛛網遮擋著,根本看不清本來的麵目。“地耗子”一拍大腿:“哎呀,這是神仙遮臉,我咋沒看出來這事呢?快點,找一個長點的家夥把蜘蛛網挑開。”
“二猴子”拿了一根長樹枝回來了,在神仙臉上胡亂攪和了一通,終於山神的模樣被大家看出來了。張濤、唐曉雲和“地耗子”他們幾個同時驚叫起來:“大帥!是大帥的模樣!”
“地耗子”沒有像眾人一樣瞠目結舌,爬上了塑像仔細看了看:“大帥眼睛,沒有看向廟門,而是在看山神叉!”還沒有等他再說什麼,幾個人就七手八腳地將山神叉從手上卸了下來,平放在地上。
“地耗子”又拿起了小錘,叮叮當當地在大鐵叉子上敲打了一陣子之後,指著中間最長的尖刺:“空心的,快,想辦法卸下來。”
可以看得出來,這個尖刺是後來裝上去的,依稀還能辨別出接縫,可是後來都鏽死了。幾個人費盡了力氣,最後還是“地耗子”用小錘一下一下地將鐵鏽敲開把尖刺拿了下來。
張濤晃蕩兩下,在裏麵倒出了一個嚴嚴實實的油紙桶,打開一看,裏麵包著幾張發黃的紙,也都卷成了紙筒。張濤看了半天,一個字也沒有看明白,隻好遞給了唐曉雲:“你看看這是啥,咋都是外國字呀?”
唐曉雲看了幾張:“這是軍火的提貨單,有美國的、英國的,這個字不認識,不是意大利就是德國的,唉,還有日本的。數量不少,都是已經成交沒有提貨的。”
“乖乖!”張濤驚訝地說,“原來這就是軍火庫,也就是說,拿著這個提貨單找洋人就能拿出軍火來了?”
“理論上說是這樣,可是誰也不知道洋人會不會耍賴,比如說提貨的人不是簽約人啥的,你們不知道,法律在洋人那裏,就是強詞奪理的武器!”唐曉雲歎了一口氣,“這就是國民政府擔心的事情了,我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天都黑了,趕緊,咱們得趕緊回去了。”唐曉雲小心收起了那疊武器提貨單。
“唉,這就不是我們能操心的事兒了,最起碼鬼子是別想要那批武器了!”鄧龍搖了搖頭。幾個人快步走出了小小的山神廟。
但是讓張濤他們大吃一驚的是,在門外警戒的弟兄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早就沒有了氣息
“嗖嗖嗖!”還沒等張濤他們明白過來,有暗器破空的聲音轉瞬就到了他們眼前。鄧龍左躲右閃,肩膀上還是中了一鏢。“二猴子”也中了一鏢。唐曉雲手中也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了金錢鏢,不停地打出,打落射向自己的暗器,勉強自保。張濤躲過了幾枚暗器,馬上發現又有五枚分別射向自己的眉心、咽喉、小腹、左右胸。按說以張濤的身手躲過去也不是什麼難事,可是自己剛剛躲過幾枚,身體已經失去了平衡,再難做出動作。
“東家!”一個黑影衝過來,撲到張濤身上,任憑五枚飛鏢全都射在自己的背上。張濤看清那人的臉以後,不由得大叫起來:“‘地耗子’!”
“地耗子”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臉色成了詭異的青色,張了張嘴,鮮血從嘴裏、雙眼、鼻子和雙耳流出,頭一歪就死了。
“明人不做暗事!誰暗算我?滾出來!”張濤把“地耗子”的屍體放在地上,掏出手槍就對天放了3槍。
“嗬嗬,日本忍者。看來今天能見到活的,出來見見吧。”唐曉雲手裏夾著1枚日本忍者特有的星鏢,慢悠悠地說道。
草叢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七八個穿著黑衣服的忍者出現在他們麵前。張濤心裏麵一驚,現在隻有自己和唐曉雲還能一戰,鄧龍身中毒鏢,僅存的“二猴子”護在他旁邊。那幾個忍者拔出了戰刀,卻並不進攻,隻是冷冷地看著張濤和唐曉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