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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時候,張濤正在吃飯,一個香滿樓的小夥計連滾帶爬地衝進了院子,大喊著:“東家,東家,出事兒了!”

張濤趕緊放下碗迎了出去:“出啥事兒了?別著急慢慢說。”

“警察局,警察局梁局長跑到咱們店裏麵抓人去了!”那小夥計氣喘籲籲地回答說。

張濤嚇得頭發都炸起來了,像“人精子”這麼精明的人才進城幾天就出事兒?還沒等接著問,小夥計又說:“咱們有兩個顧客,來館子喝酒,今天不知道為啥,梁局長帶著一群警察進來就要抓那兩人,說是共產黨。”

張濤心說,不是“人精子”就好,臉色稍緩:“沒說為什麼嗎?”

“沒有呀,現在掌櫃的在那兒撐著呢,你快過去吧,對了,剛才王局長也過去了。好像是他親戚,兩夥人差點就要打起來了,你快去吧!”小夥計說話都帶著哭腔了。

“四叔!”張濤大喊著,看到四叔跑了過來,“咱們趕緊走,你讓‘山兔子’帶著人隨後趕過去。”

張濤趕到香滿樓的時候,門口的兩夥警察還在對峙。大金牙帶著十幾個警察押著兩個人要往外走,王剛帶著一夥鐵路警察在門口堵著,兩夥人都是荷槍實彈,黃公子在兩夥人中間急得麵紅耳赤,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張濤心思一動,看來裏麵那兩個被抓的人肯定是上麵的重要人物,能讓王剛都急得不惜和警察局發生正麵衝突。他想了想,整了整風衣,走了過去。

“嗬嗬,怎麼了這是,警察局和滿鐵警察署要在我這兒演習呀?”張濤打了個哈哈。

“人精子”趕緊迎上去:“哎呀,這不是客人正在吃飯呢,警察就衝上來了,啥也不說就抓人,說人家是共產黨!”

張濤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走到了兩夥人的中間,看著正在氣哄哄對峙的王剛和大金牙:“你們二位長官怎麼回事我不知道,弄這麼多警察堵住了我的門,還讓不讓做生意了?”

大金牙朝著張濤一拱手:“張參議,隻要他們讓開路,讓我過去,我們馬上就撤。”

“呸!”王剛生氣地說,“你把我堂兄放了,我馬上就撤。”

“王剛,我提醒你,你是警察局的副局長!”大金牙把副字咬得極重。

“我也提醒你,我是滿鐵的,不歸你管。你說我堂兄是共產黨,你有什麼證據,你拿出證據,我親手斃了他都行!”王剛毫不示弱。

“哼哼!”大金牙冷笑了兩聲,“我就是證據,注意他們兩個半天了,他們在這飯館接頭!敬煙的時候在煙盒裏拔出來的是‘三長兩短’,那個人把最短的拔出來了,這是共產黨常用的手段!”

張濤的心裏一驚,這個大金牙看來真是個抓共產黨的老手!心中打定了主意把手上的半顆煙往地上一摔,氣哄哄地說:“我對抓共產黨不在行,梁局長這是不讓人在我的館子裏麵吃飯呀,還是不讓在我館子裏麵吃飯的人抽煙呐?”

張濤這話就帶點火藥味兒了,大金牙轉過了身子:“張參議這話我可就不懂了,你是說兄弟砸你的場子?”

“嗬嗬!”張濤笑了笑,“我可不敢那麼說,至於你梁大局長敢不敢那麼做我可就不知道了!”

“張參議,這裏沒有你事兒,你非得摻和?”梁局長強忍著怒氣。

“啥叫沒我事?我非得看著別人砸了我的店燒了我的房子才算有我事兒?”張濤毫不示弱,又轉過身,“王局長,挺義氣呀,為了兄弟的場子把人槍都帶來了。”

王剛撇撇嘴:“他們把我的堂兄給抓了,人家本來去錦州談生意,順便過來看看我,和朋友也見見麵,這倒好,飯還沒吃呢銬子就上來了。要不是我找了個警署的弟兄陪著,沒準現在都上老虎凳了!”

“張參議、王局長,我勸你們還是不要妨礙我執行公務。”大金牙的語氣中帶著威脅。

“公務?”王剛冷笑了一聲,“我看你是找茬!”

“王剛,強化濱海的治安是晴川太君的命令!”大金牙吼道。

“別以為就你認識日本人,我堂兄手裏的證件是滿鐵的小野太君簽發的!”王剛毫不示弱。

張濤心想就這麼吵也不是回事呀!遂上前說:“你們有事過後說,現在梁局長把人放了,王局長把警察撤了,咱們以後再說行不行?”

“不行!”還沒等王剛說話,大金牙就喊了起來。

“那咱們就在這耗著。”王剛笑了笑,“看看最後誰耗不住!”

張濤看見王剛胸有成竹的樣子,拔出了手槍“砰砰砰”就對著天放了3槍。

兩夥人本能地“稀裏嘩啦”就拉開了槍栓。

張濤笑嘻嘻地把槍放了起來:“這回等吧,這裏離憲兵司令部可是挺近的!”

話音還沒落,就聽見一陣混亂的腳步聲,“山兔子”帶著十幾個護院荷槍實彈地從小胡同的近路玩命地跑了過來。

“有抗聯!”梁大牙大喊一聲,多虧一個手下手腳利索把他攙住了才沒有趴到地上。看著自己的手下不僅沒有向那些便裝持槍的人開火的意思,反而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大金牙惱羞成怒地嚷嚷:“你們都是死人呀?”

“別緊張!”張濤笑著說,“那些人是我的護院,可是經過滿洲特高科總部批準的。”

接著他又好像自言自語地說:“憲兵隊離這裏才多遠?晴川太君聽見響槍也該到了。你們誰也別走了,等著晴川太君來評理吧。”

“山兔子”帶來的人把兩夥警察圍在了中間,大金牙明顯是有些底氣不足了,還是仗著膽子說:“來就來,日本人就是打掉了我滿口牙也得給我鑲金的,正好晴川太君來我就把這個共產黨送到憲兵隊!”

張濤聽得心裏麵一動,剛要開口試探,就聽王剛說:“也不是啥好人吧?好人能讓皇軍把牙給打掉嘍?”

“那時候我還是……”就在張濤和王剛豎起了耳朵的時候,大金牙及時地岔開了話題,“我的事兒,憑啥告訴你們?”

張濤笑了笑:“誰讓你說了?自己心虛了吧?”

“怎麼回事?哪裏的開槍?”晴川在幾個人鬥嘴時及時出現了,帶來的鬼子兵又上來圍了一層。

張濤幾步跑上去:“沒事,就是有點小誤會。”說著把自己的煙盒遞了過去,晴川抽出一根最近的點上:“你們的,自己人的,怎麼回事?”

梁局長可算是逮住了說話的機會:“太君,抓住了兩個地下黨的交通員,可是王局長和張濤帶著人不讓我們離開。”

“哦?”晴川狐疑地看著王剛和張濤。

張濤滿不在乎嬉皮笑臉地說:“還是那句話,證據拿出來,要是拿不出來,你可就是砸我的場子。”

王剛把剛才發生的一切看得明明白白,加油添醋地說:“張參議說得對,拿不出證據,我也得好好琢磨琢磨是不是和我王剛過不去。”他看晴川疑惑地看著自己,急忙堆笑著說:“太君!”手指一位穿著西裝的中年人,“那位是我的堂兄,在哈爾濱做生意的,這次是來錦州進點幹海貨,順便來看看我。”

晴川又疑惑地看著另外一位穿著馬褂的中年人,覺得有點眼熟,正要仔細端詳,那人說話了:“晴川太君,我是錦州市場賣幹貨的老劉呀,你不是總上我那兒買蝦幹嗎?這咋到濱島了還把我抓起來了?”話音帶了哭腔。

“劉君的,到濱島的什麼的幹活?”晴川恍然大悟地問道。

“哎呀!王先生是大買賣人,來我那兒進貨,談完了事兒說是要上濱島來看看堂弟,一共也沒多遠,我這不就陪著過來了嗎?晴川太君您可得給我作證呀!我是賣蝦皮幹海貨的,我不是共產黨呀!”說著眼淚都要出來了。

黃公子一琢磨,上前走了兩步,在衣兜裏麵掏出了兩張紙:“太君,都有身份證明,一個是您簽發的錦州省的通行證,還有一個是滿鐵的小野太君簽發的國內通行證。”

晴川打開看了一眼,就還給了黃公子,對著梁局長問道:“梁局長,這兩個人一個我的認識,一個王局長的親戚,你的說他共產黨,證據的有?”

大金牙連忙點頭:“這兩個人絕對不是一起到濱島來的,他們是在這個飯店接頭,我看見他們在敬煙的時候……”

“你拉倒吧!”張濤打斷了梁局長,開口就罵,還沒等晴川吱聲,就說,“我剛才給晴川太君敬煙的時候就是抽出來‘三長兩短’五根煙,晴川太君就是拿的最短的那根,得了,我們倆也是共產黨,你怎麼不抓?”

“納尼?”晴川疑惑地說。

張濤遞了個眼色,黃公子連忙屁顛屁顛地跑到晴川身邊用日語耳語了幾句。晴川眉頭鎖了起來,顯然是有點生氣,轉向了梁局長問道:“梁局長,除了香煙的事情,別的證據你的有?”

“暫時還沒有!”梁局長有點慌,連忙辯解,“不過,隻要讓我審訊……”

“你的不要說了!”晴川擺了擺手,看著梁局長冷冰冰地命令道,“馬上的放人!”

“太君,這可能是共產黨的大魚呀,怎麼能輕易就放呀?”梁局長有些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