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窗外響起一個包涵笑意的聲音、輕緩的柔和的有些卑微。
“林少爺果然是非常人,我們都還沒走近,您就知道有人來了。”
顧珩沒有動,他既然看不見,那麼就算打開窗也是無用之舉。
他想不出這個時候會有什麼人來找他,但想來不是國教就是天南皇室的人。
果然,窗外的聲音再次響起,顯得更是謙卑。
“林少爺,我們是從皇宮裏,想邀請您見一個人,不知道您是否有時間?”
“你們要我去見誰,哪個皇子?”
“我們隻是辦事的,主子不讓說,我們自然不敢告訴您,還請你跟隨我們走一趟,您放心,定不是害您。”
顧珩沉默了許久,不知在想些什麼。
此時的窗外已經悄悄飄起雪花,那些水的結晶紛紛揚揚,柔軟而冰涼。
“走吧。”
天南似乎墜入了永世不變得冬季,一日冷過一日,尤其是黑夜,呼嘯的寒風仿佛能夠輕易的鑽進骨頭的縫隙裏。
所以一旦入夜就很少有人敢到外麵來了,但在皇宮中一座位於西南的宮殿裏麵,一位身著裘皮的年輕女子站在門前,一雙美目看著樓上的紅燈,靜靜地等待著,金釵輕晃,發絲飛舞,俊美如花。
然後那扇小門就被打開了,動作很輕,隨之而來的是無孔不入的寒風。
兩個小廝躬身在其麵前:“主子,人我們帶來了!”
女子輕輕踮起腳尖,踩在鬆軟的雪地上,裘袍上落著雪,嘴角邊帶著笑意。
“很早就聽說,我天南出現了一個能夠比肩方獨清的少年,甚至擊退了知命強者,隻可惜到今日我才能見到其真人。”
“很多事有人說就會有人信。”顧珩看不見麵前的人,隻好麵無表情地說著,“天南皇室中的人我並不認識,不知……”
“我是端柔,是三皇子的胞妹。”
顧珩心中驚訝,他沒想到請他來的是個公主卻不是皇子。
“你的眼……”
顧珩笑了笑:“在國教山的時候出了意外,瞎了。”
端柔公主的紅唇微張,有些吃驚。失明對於一個人來說應該是很難接受的事,沒想到他卻說的這麼風輕雲淡。
“你隨我來。”她伸出蔥白的手指,捏住了顧珩的袖口,拉著他走向自己的宮殿。
風雪之中,兩串腳印一前一後印在了雪地上,由深至淺,然後被簌簌落下的雪花撫平。
“很多人都覺得,天南皇室就像國教的附庸,被壓抑著、束縛著,十分可憐。”
端柔公主坐在軟榻上,命人焚起香爐與火爐,麵色平靜地說著:“其實,天南與國教有很大的淵源,就像是樹根與樹葉的關係,我們的國庫有一部分支出用於國教,而國教一直守護著天南,這是鮮有人知的,這樣的關係同時影響到了皇位的繼承。”
顧珩若有所思:“你是說,得到國教支持的人最終會獲得皇位?”
“不,國教的意見很重要,但是也並非絕對,並且這個意見隻有得到內院院長的肯定才會有效。“端柔的眼眸變得深邃起來,就像藏著星星的夜空,”皇子們竭盡全力去爭取的,不單是朝臣的支持,還有內院院長的賞識,所以大皇子的胞妹會替白鹿千河找你的麻煩。“
顧珩沉默,他從沒想到一個皇位的繼承會牽扯到這麼多事。在山上,野獸們決定擁立新王從不會這麼麻煩,它們隻會考慮誰更強大。
“那你今夜找我所為何事?“
端柔眨眨眼,笑道:“你是鎮北候的嫡子,這本沒有什麼了不起,所以大皇子不介意與你結仇,但在昨日你走下國教山的時候,你已經不一樣了。“
“不一樣,為什麼?“
“因為你得到了某些人的庇護,這樣的庇護對於皇子們來說,就像是走向王位的階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