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著牛生根的胳膊,楊小白軟如棉花,兩人都像從一場惡戰中撤出戰鬥的戰士,喘息著。
寶貝,和頭兒關係處理得怎樣?每一次,牛生根都要問到楊小白的工作。
還是不冷不熱的,我看見她就惡心。
這可不行,正副職之間一定要搞好關係,你要知道,你和她交惡,也許不是與她一個人交惡,她能當上團委書記,一定背後還有人支持她,所以你會無形中得罪支持她的人……
噢,那我還得把她祖宗十八代都供上?楊小白打斷牛生根的話。
別使性子,給你交個任務,一個星期內與她恢複正常關係,和氣生財。
財財財,畢竟是牛總,三句不離錢。
我是為你好,人活在世上,何必給自己添堵呢,你譏笑我隻認錢,是呀,錢從何來,都是靠人緣左右逢源而來,你上班也是如此,與周圍的人搞好關係,自己都活得開心些。
楊小白感到,這個男人是真的在關心她,便輕輕用唇觸了下他的額頭。
可是,怎樣才能與她和好呢?
很簡單,低下你的頭就是,當領導的都一樣,都希望別人臣服於自己,從而獲得一種滿足感。
這麼說來,你也一樣?
我不否認,我們做生意的人,掙錢時向誰都得低頭,掙到了錢,就抬起了頭。
唉,好吧,我明白了,我就低下頭來吧,讓她體味當官的快感。
回到單位後,楊小白主動找書記“承認錯誤”,敲書記的門時,手沉得如鉛。
書記一臉嚴肅,有什麼事嗎?
嗯,我是來承認錯誤的,上次擅自發表文章,沒有經你批準,確實是我的不對,當時我隻想圖表現,想給你一個驚喜,沒有全局觀。說完這番話,楊小白就覺得渾身有螞蟻在爬。
片刻後,書記的臉上由陰轉晴,她指了指對麵的座椅,坐嘛坐嘛。
楊小白記住牛生根的話,還是在邊上的客座上坐下來。
你不要將這事老放在心上嘛,其實我當時罰你的款沒別的意思,因為你剛進團委,有些規章製度也不太熟悉。
見書記改變了態度,楊小白馬上說,那你今天賞個臉,我請你洗頭發去。
呀,中午有個宴會要去,這樣吧,你和我一起去,吃完飯再去洗頭。
辦公室的劉幹事下班前就聽到兩個女上級的高跟鞋很有節奏地朝樓下響去,他已很久沒聽到兩雙高跟鞋一起叩響了。
午餐後,楊小白帶書記到了一家叫“俏女人”的美容店,美容師問書記,這位美女做什麼發型,用什麼美容產品?
楊小白接過話頭,反正要給我們領導做最好的。
美容師一臉燦爛,好哩!
整整一個半小時的美容,團委書記在鏡前端詳自己時,滿意地笑了。
楊小白去結賬,她自己的消費230元,書記的消費3100元!便驚呆了,她心裏裝著的書記消費應該也就是個四五百元吧。她將賬單看了又看,不相信似的看著美容師。
美容師輕輕地說,小姐,你說要給她做最好的呀,我們這裏最好的一套美容就是這個價位。
楊小白的錢包裏隻有1500多元,她傻眼了,臉紅得發燒,心跳加快。片刻的慌亂後,她走過去對正在反複欣賞自己妝容的書記說,你先走吧,我還在這裏等一個朋友。
那好吧,謝謝你喲。書記帶著滿意的笑容走了。
望著書記遠去的背影,楊小白心裏疼壞了。怎麼付賬呢,她坐在沙發上,收銀員朝她盯著,仿佛她是一個騙子似的。她掏出手機,想了想,便給劉海打了求援電話。劉海劉海,快給我救個急,我現在差2000元,你能不能馬上到“俏女人”美容店來,我回醫院就還給你。
劉海那邊二話沒說,不一會兒就將錢送來了。
付款時,收銀員對楊小白說,你男朋友真好,召之即來。
劉海與楊小白同時看了對方一眼,臉都紅了,楊小白擺擺手說,小姐別誤會,我們不是……
走出美容店時,劉海搓了搓大手說,對不起呀,讓別人誤會了。
楊小白正想說沒關係,卻又將話咽了回去,她擔心這句話一旦說出口,劉海倒真會產生誤會。
若幹年後,楊小白思考自己與劉海的姻緣時,確定不是那次夜晚相救,英雄救美那絕對是一次偶然事件,而這次借錢,是在緊急狀況下的主動求助,而她想到的唯一值得信賴的人是劉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