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風國,平德州,芳都。
濃而黑的大霧詭異地彌漫在靠近山腳的七寶湖湖麵上,並向上包圍住那座擎/天而立的鬼山,然而在這片黑霧內,卻完全不是傳言那般的死寂幽森,更沒有什麼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事實上,這裏的景色恰恰與外界的傳聞相反,甚至並不比幻州的那處被人稱為仙境的地方有絲毫的遜色。
千年前,天下有三個地方以四季如春,美如仙境而聞名天下,其中之一就是芳都,而位於七寶湖內的這座鬼山更是有一個天下皆知的響亮名字——九巍山。
此時此刻,這座已經近千年沒有露出真麵目的九巍山中,那錯落有致的瓊樓玉宇的一處,正因為昨日突如其來的消息而聚集了一群身穿象牙白色錦衣的人們。
他們男俊女美,氣質出色,以性別分列兩方,男左女右,齊齊跪坐,神情肅穆地看向前方古樸典雅的殿堂,仿佛在等候什麼。
殿堂內,一座圓形的大祭壇位於正中,十四座小型祭壇將其圍繞。
十四位長老各自端坐在每一座小祭壇上,四名小少年分別在那座大祭壇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跪地匍匐,眾人皆是一臉嚴肅地等待大祭壇上的那名男子的行動。
男子大概二十一、二歲,他麵如冠玉,豐采高雅,身穿繡有銀色遠古文字與小型八卦圖的白色衣袍,麵向殿門的方向,盤腿端坐在大祭壇上的八卦陣中心。
他緊閉雙眸,雙手置於身前,按照特定地韻律與節奏虛空畫符,寬大的衣袖隨著他的動作而在空中劃出了一道道優美的痕跡,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那些放在八卦陣各方位上的玉石隨著他的動作而緩緩升空,並詭異地環繞著他,發出柔和的光芒,逐漸消散於空中。
當玉石全部消失後,男子的動作停住了,雙手緩緩地放回雙膝上,再猛然睜開雙眼,微仰起頭,看向前方。
這個時候,才能遺憾地發現如此俊逸出眾的男子他的雙眸竟是沒有焦距,不能視物的,但他又好像看見了什麼,“注視”前方空中,一動不動。
“筆墨。”男子清如泉水的聲音一落,兩名小少年立刻起身,手持準備好的筆墨錦帛上前,跪坐於他的前方兩側。
男子的頭依然微仰,“注視”的地方也不變,但手中卻持筆沾墨,仿佛是照著他眼中所“看”到的景象同步在兩名小少年展於他麵前的空白錦帛上揮筆而畫。
男子雖然眼盲,但著墨於錦帛上的圖畫栩栩如生,令人驚歎。殿堂中的其他人,從男子起筆的那一刻就屏息而待,目光緊緊地盯著他,心情緊張地看著他的舉動,內心則為那錦帛上的內容猜測不已。
“換。”男子溫潤如玉的聲音再次響起,話語依舊簡潔得厲害。
兩名小少年連忙拿著錦帛起身,恭敬地退下祭壇,在他們的位置上又迅速地補上了另外兩名小少年,再次手持一份空白錦帛於男子身前。
退下祭壇的小少年們將手中的錦帛一一遞給十四名長老傳閱。傳閱的速度很慢,長老們看得很仔細,但凡看過此畫的,都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絲雀躍之意。
隻見錦帛上所畫的是一條蜷伏在水中沉睡的幼龍,緊閉雙眼的它給人的感覺溫和平靜,畫的右上角則有男子寫的“潛龍胎息”四個字。
待十四名長老中最後一位看過後,祭壇上的男子恰好畫完了最後一筆。就在十四名長老又期待地看向了他的時候,他在錦帛上寫了幾個字,然後什麼都沒說地放下了手中的筆,再次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