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嫋嫋將自己的頭撞在朱紅的柱子上,有些漫不經心地想著,她日日靠著這柱子,餘生是不是也要靠著這柱子了呢?
沈嫋嫋在等待,等待著風起雲湧,等待著時機。
但是,沈嫋嫋沒想到那麼快,時機來了。就在她入主浮屠宮的第七天。
見到太子溫孤竹是在一個晴朗得可愛的日子裏,花開的正好,茶煮得正香,經書正好翻到一頁順眼的,沈嫋嫋正懶懶地靠在朱紅的柱子上。
太子的腳步很輕,似乎在漫不經心地走著而已,或者說失魂落魄地走著更加合適吧。
沈嫋嫋看到有人來,覺得有些吃驚,這浮屠宮除了她與罪奴,還是有人願意來的嗎?她立刻起身準備去看看。
一看,嚇一跳!
……誒呀我去,這人好像有點眼熟啊,這不是太子殿下嗎?他不是在邊疆鎮守嗎?嗯……還是他的靈魂回來了?
沈嫋嫋將信將疑地屈膝行禮,這個真的不是她的錯覺嗎?
兩個小太監也聽到了聲響,看到溫孤竹的瞬間還是有一些困惑的,他們是宮中的年輕一輩,怎麼會認識已經消失了十年的人呢。但是他們還是規規矩矩地跟著沈嫋嫋的動作,跪下參拜十年未歸的太子溫孤竹。
溫孤竹似乎沒有聽到一樣,他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無視了沈嫋嫋和那兩個太監。
沈嫋嫋忍不住扶額,難道自己已經醜得那麼沒有存在感了嗎?可是她身上的紅斑已經淡去了許多了。
還是,她真的太寂寞了,都出現幻覺了?!不對啊,她就算出現幻覺,也不應該幻想出現溫孤竹啊,她根本不認識他,要幻想也是溫孤酒先來啊。
太子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切,花開正好,故園依舊。
那時,記得當時年紀小,她愛談天他愛笑。
那時,並肩坐在桃樹下,靜坐亦是春滿堂。
那時,母後尚在,總是站在如煙似霞的花林中,嵌合得仿若一幅畫。
那時,女孩童言無忌,糾纏著已是少年的他,嬌俏地問:待我長發及腰,竹馬娶我可好?
那時,年少老成如他既然紅了臉,亂了心,分明知道她是無忌童言,卻依舊銘記在心。
那時嗬……
沈嫋嫋低著頭維持著行禮的姿勢,看著太子溫孤竹腳下的土地漸漸濕潤,混著塵土綻成花的形狀。
他,哭了?沈嫋嫋不禁心中震撼。她是知道太子的資料的,鋼鐵一般的男人,仿若可以頂天立地一樣,自幼就接受皇權的訓練。
突然之間,妖風瞬起。
沈嫋嫋怔怔地看著溫孤竹,他的劍舞得是極其好的,如果不似那麼毫無章法的話。
滿林的花瓣都被他的氣勢所牽引,瘋狂地飛舞著。
溫孤竹的身形太快了,沈嫋嫋在這漫漫的落花之中,隱隱約約有些眼花。
他的每一招每一勢都充滿了蠻力,似乎要粉碎了這世間的一切。
順勢一劈,假山盡毀。
氣勢散落開來,波及水紋湧起。
兩個小太監立刻嚇到,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嘴裏重複著:“太子殿下息怒。”
沈嫋嫋也立刻跪下,大聲地說:“請太子殿下息怒。”
然而,他們的聲音都傳不進溫孤竹的耳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