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嫋嫋從未見過酒殿如此認真的模樣,日日夜夜看著那地圖,緊蹙眉頭。
沈嫋嫋會陪在他身邊,與他說著布兵的事情,兩人之間一言不合,簡直就跟要開打一樣。
但是神奇的是,兩人在交流之中,居然會得到一些很完美的答案。
隻不過,沈嫋嫋偶爾會有一種智商被碾壓的感覺。她向來都知道酒殿聰明,但是當他真的肆無忌憚地發揮聰明才智的時候,沈嫋嫋忍不住生出一種威脅的感覺。
太聰明的人,很討厭啊。
他們一行人在等著年盛世的消息,隻要年盛世到了西域,殺了西域的王,接下來就是一場戰爭。
明明如此的緊張,沈嫋嫋卻有些清閑,心中也很放鬆。
她站在巨石上,一人俯視著下麵的黃沙漫漫,長河落日,也很佩服自己此時此刻淡定的心境,也許……這個世界,無論你麵對什麼樣的敵人,隻要背後有人,你就可以無所畏懼。
當沈嫋嫋一人去和親的時候,她無助卻彷徨,如今有了他們,即使是要發動一場戰爭,也覺得好似沒有什麼可以害怕的。
有人的影子覆蓋上自己的。
沈嫋嫋沒有回頭也知道是誰,她直接往後靠在他的懷裏,聲音有些輕微的責備:“昨夜我去看你的時候,你一個人抱著地圖睡著了。你用起心來,連我都害怕啊。”
溫孤酒順勢擁抱住沈嫋嫋的身軀,微微地蹭著她的發:“不是你謀劃,便是我謀劃,有什麼區別嗎?”
沈嫋嫋輕微一歎:“你似乎分外地恨溫孤遠。這份仇恨,讓漫不經心的你,都開始動腦筋了。”
“自是恨他。他曾經折斷你的羽翼。”溫孤酒心中自有深情,當他第一眼看到沈嫋嫋的時候,就知道這個人一定是自由而灑脫的。溫孤遠將她囚住,他既然想與沈嫋嫋一起飛,自然要幫她砸掉枷鎖。
沈嫋嫋心中的思緒分外的清晰,也分外的冷靜:“並不是這樣的,酒殿你不喜愛這些算計。你也清楚,我沈嫋嫋睚眥必報,按照你以往的性子,你一定會看著我算計,然後在旁邊鼓掌,怎麼會親自上陣呢?”
溫孤酒琢磨不定沈嫋嫋現在的模樣,那清澈的目光似乎隱隱約約看到他的內心:“那時你並未嫁我。如今,老子幫自己的女人,有錯嗎?”
沈嫋嫋突然轉身正視著溫孤酒,聲音裏也帶上了沉鬱的味道:“你想瞞我到幾時?”
深冷陰鷙。
瞬間,所有溫情的畫麵都支離破碎。
溫孤酒的心,兀自的不安起來,他此生從不騙人,也懶得去騙任何一個人,但是,沈嫋嫋不一樣,他是第一個自己騙的人。
然而,她既然已經知道真相,為何如此……不正常?她不應該哭暈在他的懷裏,甚至吐上幾口鮮血嗎?
但是,溫孤酒隻要一想到這個女人冷漠的模樣,便也覺得正常了。
因為他一直覺得這個女人有些不正常。
平時總是溫情脈脈的樣子,溫柔善解人意,有時候看著別人受難就忍不住幫一把,看到悲劇都會忍不住流下眼淚,但是一旦要做大事,倒是完全不留情,比如對他的算計算計和算計。
她有時候,殘忍到令人發指,就像有兩個她存在一樣,遇到痛苦的事情,另一個人便出來了,冷酷殘忍淡定。
如今,這副正常的模樣,落入溫孤酒的眼中,便是覺得,此人一定猜出來真相,而且已經調整好了心態。
隻不過,溫孤酒當然不希望沈嫋嫋傷心,但是一見沈嫋嫋那副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心中依稀有些不舒服。
他不善說謊,見著事情已經被拆穿了,便直言不諱:“我以為,你不適合知道至少,不適合那麼早知道。”
沈嫋嫋眼中的光似乎有些消失了,眼中的水波輕輕地晃動了一下,便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
果然有事情瞞著她呢。
該死的!
她好像已經猜到一切真相了。
她一直沒有崩潰,隻不過是因為溫孤酒沒有承認。
如今,溫孤酒一承認,她就猜到了。
她膝下一軟,眼前一片黑暗。
溫孤酒心中一痛,將她拉入自己的懷中。他本不想她如此淡漠,但是看到沈嫋嫋的如今的樣子,他倒寧願她淡漠下去。
沈嫋嫋靠在溫孤酒的懷中,眼淚一滴一滴地掉下來,卻發不出聲音。
腦袋裏不斷地回響著雜七雜八的聲音,如同那來自地獄的列車,帶走了她最愛的人。
所有的回憶衝刺著她的腦海裏,雜亂得不得了。
溫孤酒忍不住也紅了眼眶,將沈嫋嫋抱得更緊了一些。
沈嫋嫋回應著他的擁抱。
那些疼痛,酒殿也是感同身受的,所以不忍心告訴她。
她有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