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幹淨的地板上，李明九自慚形穢，他從來是一個並不注意形象外表的人，但是現在他忽然非常的後悔沒有穿一件幹淨的衣服出來。
而當他忽然聽到了顏老四說要他照顧顏翠娥的時候，李明九身體一陣一陣的發麻。舌頭不知為何會如此的幹燥，以至於他發出的聲音都有點嘶啞，李明九說：“您說什麼……您要我……要我……”
沒有等待李明九斷斷續續的說完，沒有等待李明九無比激動的說完，顏老四說道：“從今天起，你就來幫我照顧我女兒。記住，倘若在你照顧她的時候對她動什麼歪心思，小心我打斷你的狗腿！”
語氣是嚴肅的，認真的。但是在李明九聽來，卻是那麼的歡快。李明九忽然間像個小孩子一樣撓了撓頭，然後就是喜歡和驚訝的不知所措。
看著李明九的樣子，顏老四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那種發自內心的歡喜是無法掩飾的，而這種歡喜就算是在顏翠娥結婚的時候，他也不曾在李建國的臉上看到。顏老四看著麵前矮小的，髒兮兮的人，忽然覺得他其實沒有那麼討厭了。顏老四不經意的問道：“你的腿怎麼樣了？”
李明九稍微平複了一下心情，聽到顏老四發問，立即說道：“好多了，再過一兩天就會好了。我能照顧好翠娥子。”
顏老四點了點頭說道：“剛才我說顏翠娥醒不過來了的話是假的，就是想看看你的反應，你幫我好好照顧她，我實在累的不行了。”顏老四說完了這句話的時候，臉上顯示出了非常的疲憊。
李明九在這短短的幾分鍾內，經曆了兩次人生中的大喜，不知怎地，眼睛裏竟然出現了淚水。
顏老四又說道：“翠娥就交給你了，我回去休息一下。”說著站起身來，顫顫巍巍的朝著外麵走去，此刻他的樣子，好像一根細細的木杆，一陣風就能吹到。
顏老四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的說著：“要是我還有一點力氣，我是怎麼也要守在女兒身邊的，唉。”
看著顏老四走出了房門，李明九心中覺得幾分難過，顏老四真的不容易。
出了一回神，轉過身來，顏翠娥的臉頰近在咫尺，隻是曾經那個紅潤的臉頰，吹彈可破的肌膚已經沒有了。有的是蠟黃的顏色和緊皺的眉頭。
看著李明九忽然感覺倒了一陣心疼。
不管怎麼樣，此時此刻，李明九想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給她，他想讓自己承擔她所有的痛苦。
隻是，這一切都不會轉移，更不會代替。
坐在床邊的人，心裏所受的折磨，要比躺在床上的人，身體所受的苦楚，更加折磨百倍。
顏翠娥的嘴唇，忽然動了動，李明九驚的從床邊坐了起來，他用顫抖的聲音說道：“翠娥，翠娥……你醒來了……你醒來了？”
躺在床上的人並沒有回答他，隻是嘴唇在動著，說著什麼。
李明九把耳朵伏在了顏翠娥的嘴邊，隻是斷斷續續的聽到幾個字：“你……為……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要殺死我……這裏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