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幫著收拾了。……我跟墩、墩子還有魚兒有做午飯招待他們。”
聽到這話,沙彪麵上一暖,“你看著辦就好。”
兩個人同時止住了話,空氣中小小的疏離還依然存在,但一深一淺的呼吸在寂靜之中卻被突顯。
“你——”
“你——”
“咳,你先說。”沙彪輕咳了一下,手又跑到了自己的後背。
“……”沒事,還是你先說罷……,因為我隻是想問一問你還有沒有別的事——沒別的事我就先走怎麼樣……
“還、還是你先說罷。”軟軟嫩嫩的聲音,在看起來軟軟嫩嫩的希希身上帶著一種與牢房環境違和的清新。
沙屠戶如是想。
女人,原來真可以這般溫柔以夫為主。從前自己與墩子娘相處的時候,極少插得上過嘴,都是有要求照辦或者……兩個人對著掄……
“家裏的米糧,一般都是快用完了墩子告訴我,到時候我上集時就順道捎回來了。這回要是快沒了,就先跟嫂子先借些補充上,讓他們用牛車一道兒給送家去。……或者,我告訴你咱家錢在哪兒。”
沙彪知道自己平日裏給鄉裏鄉親的感覺都是外粗裏也粗,但其實他並不是真的如此,比方說如果真涉及到了自己的兩個孩子和一個現在看來還算順眼的媳婦。
希希低著頭沒有吭聲,心中卻早已訝異,怪不得那五嬸子有那麼一番表現,看來這個沙屠戶還真是個粗人,自己隻是跟他成親了,就能直接交帳。希希不知道沙彪的想法,誤把沙彪的這種行為當成是粗心。但這樣沙彪在希希心目中的形象也開始板正了些。因為希希從小接觸的人,包括她的父母,個個都是輕易對自己一毛不拔的。某些程度上,交錢等於交信任。
“……這樣好麼?”
就在沙彪總也等不到希希說話的時候,希希的聲音再次響起。
“?哦,沒事兒。錢在墩子他們那屋的東邊兒的炕席下,你們照顧好自己,我還要有一陣子才能回去。”沙彪沒有正麵回答希希的問題,也沒有跟希希解釋自己隻是告訴了希希家裏的零錢在哪裏,更別說,墩子和沙魚兒全都知道這件事情。
沙彪不知道,因為他故意模糊的一番話頓時讓希希的心激動了起來。這是一個來自於“陌生”人頭次見麵就交托的信任。希希為自己沒見到沙彪以先的小人揣測而羞愧甚至懊悔。
“行。你放心,我能都、都把家裏照顧好!”
“唔。行,這就好……”
希希帶著一抹與來時不同的安定與喜意坐上村長夫婦的牛車離開了。留下沙彪自己一人回到牢房的角落靠坐下。
玉米麵兒的餅子,兩件強子哥冬天稍厚一些的外衫,一紙包嫂子拿手的鹵老肉,一罐子嫂子家傳的紅鹹菜。
這些東西,他一看就知道是嫂子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