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而又柔和的燈光下,穆剛坐在酣睡的潘靜婷的床頭,盯著那張熟悉的臉,依然在講故事。
穆剛的聲音十分輕柔:“靜婷,還記得我們一起坐公交車上班嗎?公交車上有扒手,而且不止一個,眼見著一個扒手把手伸進了一個大姐的皮包,大家都敢怒不敢言,隻有你挺身而出,高喊了一聲:‘有小偷!’我衝上去抓那個小偷,另外幾個扒手一擁而上,我與他們搏鬥,你也毫無懼色,和我一起與那幾個扒手搏鬥。我們的行為終於感動了大家,大家一起動手,製服了幾個扒手。下車的時候,我發現你的臉被抓破了,你還開玩笑說:‘我破了相,你不會跟我了。’我們哈哈大笑,一起去派出所做證人……”
潘靜婷突然睜開了眼睛:“穆剛,你是說我們抓扒手的事嗎?”
穆剛被嚇了一跳,他驚訝地說:“是啊,靜婷,你醒了?”
潘靜婷說:“我是醒了,可就是還迷迷糊糊的,還想睡。”
穆剛把潘靜婷輕輕地扶起來,說:“靜婷,你知道你睡了多長時間嗎?起來活動活動吧。”
潘靜婷下了地,在屋子裏來回走了幾圈後,迷茫地說:“穆剛,我好像好長時間沒看見你了,真的是你嗎?我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不是的,靜婷,這是真的。”
“可我怎麼好像還沒睡醒啊?”
“你忍著點兒別睡好嗎?我來給你繼續講故事,你聽著,你聽著就知道了。我繼續講我們抓扒手的故事,還有一次,還是咱們倆一起坐公交車,那天是個雨天,小雨不大,但我們上車的時候衣服還是都濕透了。你脫下外衣,就在這時,有人把手伸進了你的衣服口袋。我一伸手,一把就抓住了那隻手……靜婷,你怎麼又睡著了?”
幾天以後,在穆剛的講故事聲中,潘靜婷再一次睜開惺忪的眼睛,穆剛扶著她坐了起來。
潘靜婷揉了揉眼睛:“我的身子好乏呀!”
穆剛說:“那是睡覺睡的,起來,走一走就好了。”
潘靜婷試著站起來,在屋子裏走了一圈,然後又坐到穆剛跟前。她盯住穆剛說:“我知道我自己病了,也知道你一直在陪著我,謝謝你的真愛。”穆剛尷尬地說:“不用謝,這不是真愛。”潘靜婷卻說:“你要不是真心愛我,能這麼耐心地陪伴著我嗎?”穆剛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
堅持了一段日子後,潘靜婷的病情果然有了明顯的好轉,她總會在穆剛講故事的聲音中蘇醒,而且堅持不睡的時間也在逐漸延長。有一晚,她居然提出要穆剛陪著她去看一場電影,那場電影演了兩個多小時,潘靜婷始終睜著明亮的眼睛,一直堅持到散場回家。隻是,她好像把他們已經不是戀人這個事實忘掉了,她的記憶出現了一小段空白,而這段空白又是至關重要的,穆剛想提醒她,又怕她心理承受不住,病情再次惡化。
這段日子裏,穆剛和趙豔君單獨接觸的時間幾乎為零,這天穆剛實在忍不住,敲開了趙豔君辦公室的門。他想不到趙豔君像對待其他下屬一樣,板著臉問他有事嗎。
“我想跟你談談潘靜婷的事情。”
“你又忘了,工作時間隻能談工作。”
穆剛指了指手表:“你看看,已經是下班時間了。”
趙豔君看了看表:“好,那你就說說吧,她好些了嗎?”
“潘靜婷的病情已經有了明顯的好轉,她已經能神智清醒地和我聊天了。”
“這很好啊,這說明我們的治療見了成效。”
“可是,我必須跟你說清楚,潘靜婷她已經把我和她分手這個事給忘掉了,她還誤認為我就是她的戀人。”
趙豔君愣了一下,然後故作無所謂的樣子說:“這、這很好啊!”
“這好什麼?這一點兒都不好,這簡直就是玩火。豔君,我現在挺矛盾挺苦悶的,我想撤出來,又不忍心,你說我該怎麼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