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穆剛的努力下,潘靜婷的病情有了明顯的好轉,已經能夠連續幾個小時不睡覺了。穆剛心情卻很複雜,一方麵他為潘靜婷的好轉高興,一方麵又擔心潘靜婷記不起他們已經分手的事情了。
這天他坐在潘靜婷的床頭和她聊天,見她氣色不錯,他就想幫助她恢複記憶,試探著說:“你知道你有多長時間沒上班了嗎?”潘靜婷凝眉苦想,說:“不清楚了,好像是很久了,也好像就是昨天的事。”穆剛又說:“那咱們倆在一起的事你都記得嗎?”潘靜婷說:“有的記得,有的記不清了。”
“你看這樣好不好,每件事情我都給你個提示,然後你自己好好地想,看能不能想起來。我剛當上檢察官的前一天晚上,你陪著我去了發廊……”
潘靜婷急切地打斷了穆剛的話:“這件事我記得,你非要剪一個有衝擊力的發型,當時還和你的女上司爭吵了起來。”
穆剛興奮地說:“說的沒錯,你再聽我說,你父親被人害死以後,我們倆就……”
潘靜婷接過話茬兒:“就什麼?我們倆都很悲痛是嗎?”
穆剛失望地歎了口氣:“是很悲痛,能不悲痛嗎?別的還記得起來嗎?”
潘靜婷搖搖頭說:“記不大清楚了。”
又有一天傍晚,潘靜婷突然提出要到海邊走走,以前二人談戀愛的時候也常到海邊去玩,那裏也許是幫助潘靜婷恢複記憶的好地方,穆剛想了想,同意了。
街上,洶湧的車流沐浴在一片夕陽中。穆剛駕車,潘靜婷坐在副駕駛的位置,車子在車流中蠕動,潘靜婷把頭不自覺地靠在了穆剛的肩膀上。
車子開到海邊時夕陽已經漸淡,夜幕悄然拉開序幕,海水在夜幕中顯得很安靜,如同羞澀的少女。穆剛和潘靜婷慢慢地沿著海邊走,潮濕的海風拂在臉上,使穆剛想起許多往事,再看一看身邊的潘靜婷,他不免有些傷感。
“靜婷,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一起去看時裝表演,還記不記得崔曼曼那個模特?”
“崔曼曼,噢,我想起來了,就是誣陷邱寶金的那個模特,她可真漂亮啊!”
穆剛想提一提崔曼曼與她父親的事,但又怕刺激到潘靜婷,就沒有說。
“那你還記得我們的關係發生過什麼變化嗎?”
“我們的關係,我們的關係能發生什麼變化呀?你別考我了,就是睡到八十歲,我也忘不了我們是戀人關係。”
穆剛苦笑著搖搖頭。
“你為啥要這麼問我?”潘靜婷似乎有些警覺起來。
“不為啥,就是順嘴問問,真的不為啥!”穆剛連忙搪塞道。
潘靜婷衝著大海伸了個懶腰,說:“我的腦袋今天特別清醒,一點兒都不困呢!”
“還是海邊好,以後你就經常到海邊來吹吹海風。”
“不是我一個人,是我們倆經常到海邊來。”
穆剛愣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潘靜婷笑了,用右手緊緊地拉住了他的手。
還在辦公室裏工作的趙豔君突然覺得右手有些熱,她舉起右手,瞪大眼睛看了看,然後輕輕放下,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
窗外已經是萬家燈火了,趙豔君整理了一下外衣,照了照鏡子,然後抬頭看了一下牆上的石英鍾,指針指向十點整,她拎起皮包,走出辦公室。
繁忙的一天即將結束了,想一想一天緊張的工作,趙豔君是欣慰的。這一天專案組的工作有了新的進展,中心醫院的案件與東山實業的關係又清晰了,另外,金鐵鋼的父親還打電話告訴了穆剛一個新情況,說在工地上看見了曾經去他家威脅過他們的李時。這個情況很重要,她馬上通報了警方,也許這將成為找到殺害邢利斌和金鐵鋼凶手的重要線索。
一想到穆剛,趙豔君突然莫名地惆悵起來。她走出檢察院,來到大街上,奇怪的是,她本來應該趕緊往家走,可不知為什麼,她走的路線竟然不是通向自己的家,而是通向潘靜婷的家。為什麼?她覺得自己是明知故問,還不是因為穆剛就在潘靜婷的家裏嘛!
走到潘家樓下時,正巧穆剛的豐田車開過來,停車,潘靜婷和穆剛下了車。趙豔君停住腳步,下意識地躲在陰影裏。然後她就看見穆剛送潘靜婷到了門口,二人像是在道別,但由於光線昏暗的原因,她看不清他倆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