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少得意,又生得豐神俊朗,風華並茂的年紀舉手投足間俱是溫文儒雅的氣質,同她從小接觸的兄長不同,當時就被迷了眼。
她興衝衝的跑回府,同父兄說“願意”。
成親後,他果然不負自己所望,是個體貼溫柔的丈夫。縱有自己談不上的詩書文章,亦不會逼著她去念,不求紅袖添香,從來都是寬容疼愛。
她遲遲沒有身孕,老太爺過世前還另有深意的可惜了幾句。但等出了孝,老太太欲安排人進院,丈夫亦給拒絕了。
隨他赴任述職,替他養兒育女,這麼些年熱熱鬧鬧的日子過下來,紀氏從未生過丈夫可能對自己沒有愛的這種想法。
直到今日,他剛剛的那番話,才真正點醒了她。
“娘,我們回貴州好不好?”
晏莞久久沒聽到母親出聲,就又重複了句:“以前二舅舅在的時候,爹爹從來沒有這樣過。”
這點,紀氏早有意識。
隻是她過去沒將娘家的關係和家庭聯係到一起,此時再想起就覺得可笑可憐。
身在異鄉,她身邊隻有兄嫂,有了事不回紀家,還能去哪?丈夫卻當做了告狀,道她有恃無恐,所以以前的退讓都隻是因為二哥嗎?
她心揪得發疼,但明白不能讓女兒有這樣的想法,便認真說道:“莞莞,我們自己的家事,不能讓舅舅幫忙。”
“我知道。”
晏莞卻很懂,接過話言道:“我不是想找二舅舅說情,爹爹過去就不喜歡我和舅舅舅母撒嬌,覺得他們寵我都是錯的。”
她說完麵頰在其衣衫上蹭了蹭,亦不嫌熱,就特別留戀的說著:“我就是想他們了,都快一年沒見了……”
紀氏摸著她的順發,望著前方的碎葉座屏發征,喃喃道:“娘也想。”
“那我們回去好不好?我不想在這裏過年了,去年都不開心,府裏的人我也不喜歡。”
晏莞任性的編排抱怨,想到晏蓉就繼續道:“趙靜之還說爹爹的這事可能同二姐有關,她上次又想掐死我,總沒安好心,說不準就是她害的呢。”
紀氏聞言就僵愣,“蓉姐兒?”
她知道女兒在大事上不會胡說,推開她麵對麵望著追問:“奕世子和你說的,外麵姓宋的那對母子和晏蓉有關?”
晏莞知道利害,點頭回道:“嗯,他不會騙我的。”
“這事,你告訴你爹了沒有?”
晏莞搖頭,“爹爹沉著張臉出來,喊了趙靜之就出去。”說著不確定的添道:“但我不知道趙靜之會不會說。”
紀氏就皺眉凝想,“蓉姐兒、蓉姐兒?她沒道理做這種事啊,害了自己的叔父對她有什麼好處?”倒不是質疑話中真假,就純粹想不明白。
“娘還是擔心爹爹的,是嗎?”
紀氏聽出女兒的擔憂,同她囑咐道:“莞莞,無論爹和娘吵沒吵架,他都是你父親,你不能對自己的爹爹心生埋怨和不滿。再者,就事論事,我壞了你爹的事是有責任的,如果能幫著調查清楚,自然最好不過。”
晏莞畢竟年紀小想法單純些,聞言就笑了,含著滿滿笑意又問:“這麼說,娘不生爹爹的氣了,你們和好,好不好?”
這事,紀氏卻應不下來。
宋菁娘母子不過是個契機,一個讓丈夫爆發的契機。他既覺隱忍多年,那夫妻之間早就有了裂痕,這與外人無關。
紀氏就忍不住去想,想往日的點點滴滴。難道他對自己,就隻有名分上的責任,絲毫不見感情?
她被攪得心煩意亂。
晏莞隻將家庭不睦的這責任推到晏蓉身上,自己必要弄明白原委,不能讓對方得逞。然而無從下手,不免就想到了趙靜之,他居然不把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