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族長都是以前跟隨鴻蒙帝打天下的老族長,鐵心竹怎麼著也算是小輩,然而他們對她卻露出惶恐之色,所謂天威,就是如此吧。
鐵心竹將三位族長攙扶起來,扶起哈爾科族族長赫連鬆山時,鐵心竹笑著問道:“那個,鬆山族長,我代我的一位下屬向你求一門親,望族長成全。”鐵心竹本來也沒打算摻和進來,但一想到隨雲那笨蛋,所以再三思索下決定幫他一個小忙。
“隨皇後娘娘做主,老夫應了就是。”這些日子,他的小女兒常來探望他,女兒身邊總會跟著一個俊朗的小夥子,兩人之間很是親昵,當他這個做父親的是瞎子麼。
先開始還惱女兒跟了一個沒姓的下人,嫌丟人,然而後來見識了那人在戰場上英勇,不輸他族裏任何一個兒郎,也就默允了,反正女兒喜歡,他這個當爹的也無所謂了,年紀一大把了,還掙什麼權位,在族裏等著含飴弄孫得了。
等安置完一切,天都黑了,鐵心竹趁眾人慶賀熱鬧之時,卸了紅珊鎧甲,換上水墨長衫,連夜偷摸出營,往南方心之所係的地方回奔。
一個多月的連續作戰,兵將們神經都繃得緊緊的,好不容易戰爭結束,而且並未有大的傷亡,舉酒歡歌熱舞那是理所當然,鬧到興頭時,才想起邀皇後一同慶祝,本來大家都以為她傲不可攀,哪知和她相處久了,才發現她夠豪氣、夠隨性,她這個人簡單,大夥兒很容易摸清她的脾性,總之,她就是沒脾氣、沒架子、沒臉皮的人。
有誰見過被下屬數落的皇後,她老愛和男人勾肩搭背,所以隨雲總是及時阻止說教;有誰見過皇後捧著飯碗蹲地上邊吃邊畫行軍圖的,等畫完圖要扒飯時,才發現飯食上麵蓋了一層沙;有誰見過十幾天不洗澡的皇後,還大言不慚地說那還不是她的最高紀錄;她愛和下麵的人打鬧成一片,不喜歡受冷落,很喜歡別人讚美她……總之,就是好好的一個高貴端莊的皇後形象被她破壞殆盡,軍營上下早沒人當她是皇後,全當她是自家兄弟了。
所以以小郡王為首的一幹將領來找她一起喝酒時,才發現她沒了蹤影,隻留下一封書信說責任已盡,就此告辭,有緣再聚。
眾人當時就傻了,這時才想起來她是皇後,這人要是丟了,回去怎麼和皇上交待,小郡王當即就派人四下尋找,想來人才走,應該追的上,又見常和皇後走的近的隨雲往南尋,自己也帶了人往南追去。
一夜無話,到了第二日清晨,尋人的隊伍才在前方目及範圍內發現一匹緩緩而行的赤馬,馬背上的人,背影蕭條,收斂了渾身的霸氣,更顯孤單落寞,仿佛風一吹,人就會像樹上枯葉,隨風飄走,再難尋跡。
洪瑞景陽帶人趕上前來,喚她好幾聲,她都沒有回應,發現她的不對勁,他叫後麵的人停步,自己縱馬靠近,卻見她閉目,頭微微垂下,神情抱憾,氣息微弱,幾乎不可見,忙長臂一伸將人攬到自己的馬背上,圈在懷中。
覺得自己靠著一個溫暖的東西,鐵心竹悠悠轉醒,白衣白甲,如玉之姿,抬手撫上他的麵頰,夢魂囈語:“策,是你麼……”
一口血腥合著那一句癡心話噴湧而出,將他胸前的白甲染成鮮紅。
一連幾場仗打下來,她早已精疲力竭,可是她必須得一鼓作氣將十九族拿下,稍有鬆懈情勢便不好掌控,所以出招就必須一擊即中,以免拖成消耗戰,誤了她趕回賀南的時間。
然而,麵對兩族近五萬人的合力夾攻,她一騎當先,殺入敵中,一招擒賊先擒王奠定了勝局,然而那個時候,她就因為消耗過度羈絆不住體內的內力,傷了五髒六腑,當時還沒怎麼覺得身體的不適,但一夜的奔波讓她逐漸意識到自己的傷勢很嚴重,盡管如此她也沒調轉馬頭,一意孤行,一路向南。
鐵心竹本來還想說些什麼,然而卻有些力不從心,閉目前,她眼裏希冀著一道亮光,她知道他和她之間的路途很坎坷,但她不怕,她隻希望曆經千辛萬苦後,在道路的終點,她會與他相遇、相聚、相許、相續……
所以,等著她,她一會定回去,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