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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一路清楚了,這回上訪的不是仁義的老百姓了,而是那些被馮軍收回開采權的外地礦主。再看明傳,這些人說馮軍收了他們大量的好處,現在卻一夜之間讓他們撤出仁義。他們為此損失的資金高達一億多。明傳上角還有省委分管領導的批示:務必徹查此案,保護外來投資者合法權益。“這個馮軍,這回的麻煩惹大了。王書記,你看,這事……”

“解鈴還須係鈴人,讓馮軍自己解決。不行市委再出麵。”王浩說道。

程一路聽了,說可以,又說:“現在仁義正在一邊倒地防汛,雨也一直下個不停。這事是不是暫緩幾天?”

“也可以,先把明傳傳給仁義。”王浩說完低頭喝了口茶。

程一路拿了明傳準備出去,馬洪濤進來了,見到程一路,招呼道:“秘書長也在啊,王書記,上次您要的材料搞好了。”說著遞過材料,王浩笑著,既像是對程一路說,又像是對馬洪濤說:“馬主任不錯,下次讓他下去幹幹。”

馬洪濤趕緊道:“王書記可別坑我了,我不適合到下麵去。要動,你們把我安排到那個局幹個閑差事就行。”

“那可是埋沒人才啊,這個罪名我們不能擔。過兩天我就建議士達同誌,讓你到仁義去,怎麼樣?”王浩這話不太像是開玩笑了。

程一路也笑,馬洪濤卻急了:“我真的不行。平時寫個十張八張的倒還可以。讓我去幹縣裏頭兒,我不行。我缺乏這方麵的能力。”

“哈哈,別急了,隻是說說。真的不想動,可別怪我和秘書長不用你。”

“其實下去也很不錯的,你還年輕嘛,下去幾年再上來。”程一路道。

馬洪濤說:“我就怕下去就上不來了,現在江湖險惡啊!”說完,他大概意識到說過了,尷尬地笑笑出門了。程一路和王浩也笑了。

經過任懷航辦公室時,程一路還是習慣地朝裏看了下。任懷航在宣布後的第二天就和喬曉陽一道離開了南州,他沒有向市直部門打招呼,說是在會上都說了。辦公室的他的一些用品也還暫時放著,臨走時,他同辦公室裏的同誌道了再見,看得出來,任懷航也有些動感情了。畢竟在一起呆了四年多,而且程一路以為任懷航更多的是為就這樣匆匆地離開南州而動情的。雖然通過媒體宣傳,南州在外麵看來形勢一片大好。但是官場上的人都清楚,南州正是這麼多年來最動蕩的時候。任懷航這個時候離開,的確應該是心情複雜,喜憂參半。

臨近中午時,孫前進打電話來請程一路在一塊小坐一下。程一路問還有誰,孫前進說還有李仁和周守一。程一路心裏就有些打擺,他想不去。但是孫前進卻在電話裏一個勁地說隻是在一塊坐坐。下雨天,也沒什麼事,大家聊聊天。中飯總是要吃的,程一路說:“那好吧,我稍晚一點過去。”

其實程一路也沒有什麼事了,文件反正都是些走過場的,各種上訪檢舉信看了也無法解決。而且心情很亂。也許這跟連續不斷地下雨有關。程一路曾經看過一本書上說:久雨能讓人變傻!

現在,程一路感覺到自己不是變傻了,而是變得沒有主意了。當年在部隊時,程一路說一不二,是少有的極有主見的軍官。老首長能夠看重他,這也是一個主要原因。那時,在程一路看來,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也沒有什麼過不過去的坎。甚至包括吳蘭蘭愛上了高岩,也沒有讓程一路糊塗。他隻是氣憤,清醒而理智地氣憤。

想到吳蘭蘭,程一路的心不禁痛了一下。

翻開《瓦爾登湖》,程一路看了幾頁。看到梭羅說他一個人蓋小屋的情形,他想這其實也是一件不錯的事,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人到無欲,品行自高,而關鍵是,誰能真正地做到無欲呢?最近好幾次晚上,程一路竟然在夢中見到了簡韻,並且隱約地聞到她頭發上的清香,如同樟樹葉片的香氣,在夢中久久地縈繞不散。

程一路看著書,搖了搖頭。合上書本,他讓葉開送他到孫前進那去。

孫前進和周守一都到了,程一路剛進門,李仁也到了。就四個人,大家坐定,程一路說:“這雨,一直下著。底下防汛形勢很不好啊!”

“今年年成不好。我早聽人說過,南州今年換屆,年運最差。現在不是就一直出事嗎?又下這天大的雨……”孫前進有些憂心地說道。

“這話可不能亂說,孫局長。”程一路製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