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仁義有兩家礦倒塌了,湖西的水也漫得厲害。”周守一說著,望望程一路,然後歎了口氣。
因為中午不能喝酒,所以以茶代酒。李仁一直坐著,不太說話。自從到了紀委後,李仁好像變得格外沉靜了。程一路問李仁:“到這邊來輕鬆些了吧?不過最近也難說,許多事……不過,看你的氣色還不錯。”
“我現在是賦閑啦,我漸漸喜歡上了這種樣子。以前在建設局,一天到晚窮忙乎,到頭來,還是矛盾一堆。這邊倒好,不聞不問。最近出的幾件事,我也都沒插手,身體一直不好。我跟曉風書記說,我要休息。最好提前退了。”李仁笑道。
孫前進道:“不是你想退,連我都不想幹了。你看敏釗省長,唉!幹著也沒什麼意思。一朝出事,誰也說不準。”
“聽說敏釗省長,說了一些名單?”周守一有些黯然。
“我也聽說了。上一次他到南州來,讓我們辦那事,我就知道……”孫前進也心有戚戚。
程一路不說話,隻聽著,他就知道張敏釗上次來南州,是讓孫前進、李仁和周守一他們辦了一件現在看來不是一般的大事。但是,這會兒,程一路突然有一種感覺,張敏釗這麼多年來,其實一直把程一路放在他的權力中心之外,也放在他的江湖圈子之外。他上次到南州來,最該找的兩個人,他一個沒找。他僅僅是找程一路給他安排了賓館;閻麗麗他甚至連通知都沒通知。按理說,他無論如何是應該找這兩個人的,可是他卻沒有。如果這不是張敏釗有意為之的話,那就是張敏釗在回避他們,現在看來也許是保護了他們。
閻麗麗雖然進去了,但通過相關渠道傳出來的消息證實,她與張敏釗之間僅僅隻是情人關係,沒有任何的金錢往來。她甚至在一些時刻還曾經為張敏釗的升遷,出過一定數量的資金。
孫前進問程一路:“秘書長可聽說閻麗麗的事了?連辦案的紀委人員都感到吃驚。”
“是嗎?吃驚?”程一路故意問。
“是啊,一點邊也沒沾上。還一直倒貼。”李仁說。
“真的沒想到,不過我以前看閻麗麗,就不像一般的女人。這女人重情。”孫前進補充道。
大家不說話了,隻有茶的香氣在室內飄漾。
李仁抹了抹沾著茶水的嘴,湊近程一路道:“秘書長,我還真有個事想先向你彙報一下。”
“說吧。”
“我想向市委請假。”
“請假?”
“是啊,最近身體一直不好。我怕不是什麼好事啊。想出去看看。”
“啊,這事你可得向士達同誌彙報。請假要他同意。”
“明天我先到省城去檢查一下,然後再說。”
周守一望著李仁,也歎了口氣,說道:“我也感到老李最近氣色不好啊,是該查查了。”
吃了飯,大家轉了個話題,談到徐碩峰的身上,孫前進用有些古怪的眼光看了看程一路。程一路知道不僅僅孫前進,就是在南州很多的幹部眼裏,程一路都是與徐碩峰、任懷航走得近的人,現在徐碩峰進去了,程一路卻好人一個,沒事一樣,不能不令人感到奇怪。如果說以前他有張敏釗這樣的靠山,現在張敏釗也倒了,他靠的是誰呢?官場總有理後台的習慣,可能很多的人把程一路的後台理著理著,就不知道底細了。越是不知道底細,人們就越奇怪,就越想知道。甚至包括像孫前進這樣的人,也在暗地裏揣摩了。
“徐碩峰的案子,光天珍抓得很緊。這個鐵娘子,真是不簡單啦。徐碩峰怎麼碰上了她?”周守一說,“光天珍有抓案子的癮了,不抓她不痛快。”
李仁幽幽地道:“如今這官場,要都像光天珍這麼抓,可能都得殺頭。”
程一路一直聽著,他不好說話,也不想說話。大家坐了一會,程一路說我有事了,先走一步。大家送他到門口,程一路上車回家。荷花正在家裏坐著看電視。見程一路回來,立即將上次捐款的收據拿出來,程一路一看上麵寫著無名氏,心裏笑道:明明有名卻無名了,真是……荷花笑著說:“他們說要在報紙上表揚一下。”
“啊。”程一路心想一次捐這麼多也是該上上報紙,總比市裏領導隨便到哪個地方也上報紙有意義。
荷花見程一路還高興,就怯怯地說:“叔,我想哪天專門為你做一次飯,不然上次帶來的野菜都壞了。”
程一路聽了很有些生憐,就笑道:“當然可以,哪天我有空先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