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袁紹磐河戰公孫 孫堅跨江擊劉表(1 / 3)

任何一個政治的、軍事的,乃至工商界、文化界的具有集團性質的聯合體,不管打出來什麼樣子的招牌,通常是為了應付一種對抗局麵才形成的,實質無非“合縱連橫”四字。當強敵壓境,形勢嚴峻,存亡危機,朝不保夕時,內部倒也能各自收斂,相安無事,共同禦侮,精誠團結。一旦外部壓力減弱,雙方保持平衡,形成相安局麵,或許略占優勢,便要不安於位,要表露自己,要爭權奪利,要製造分裂。

尤其那些無大作為,無大誌向,入夥本為分紅而來者,更善於在內部造地震,搞動作。所謂內戰內行,外戰外行,就是這些最愛進行狗咬狗遊戲者的拿手本領。

李儒作為董卓的智囊,進行了這樣一次大規模的戰略轉移,不能說他是無見之輩。第一,此次西遷,更靠近了董卓經營多年的隴西大本營;第二,丟下一塊骨頭,放棄燒成焦土的洛陽,讓山東諸侯去爭奪廝殺。果然,袁紹,韓馥,公孫瓚,孫堅,劉表,就打了個不亦樂乎。

隻有兩個人在冷眼旁觀,一個是曹操,一個是劉備,都在等待時機,均不愧為沙場高手。

卻說孫堅被劉表圍住,虧得程普、黃蓋、韓當三將死救得脫,折兵大半,奪路引兵回江東。自此,孫堅與劉表結怨。

且說袁紹屯兵河內,缺少糧草,冀州牧韓馥遣人送糧,以資軍用。謀士逢紀說紹曰:“大丈夫縱橫天下,何待人送糧為食?冀州乃錢糧廣盛之地,將軍何不取之?”紹曰:“未有良策。”紀曰:“可暗使人馳書與公孫瓚,令進兵取冀州,約以夾攻,瓚必興兵。韓馥無謀之輩,必請將軍領州事,就中取事,唾手可得。”紹大喜,即發書到瓚處。瓚得書,見說共攻冀州,平分其地,大喜,即日興兵。紹卻使人密報韓馥。馥慌聚荀諶、辛評二謀士商議。諶曰:“公孫瓚將燕代之眾,長驅而來,其鋒不可當;兼有劉備、關、張助之,難以抵敵。今袁本初智通過人,手下名將極廣,將軍可請彼同治州事,彼必厚待將軍,無患公孫瓚矣。”韓馥即差別駕關紀,去請袁紹。長史耿武諫曰:“袁紹孤客窮軍,仰我鼻息,譬如嬰兒在股掌之上。絕其乳哺,立可餓死。奈何欲以州事委之?此引虎入羊群也。”馥曰:“吾乃袁氏之故吏,才能又不如本初。古者擇賢者而讓之,諸君何嫉妒耶?”耿武歎曰:“冀州休矣!”於是棄職而去者三十餘人。獨耿武與關純伏於城外,以待袁紹。數日後,紹引兵至。耿武、關純拔刀而出,欲刺殺紹。紹將顏良立斬耿武,文醜砍死關純。紹入冀州,以馥為奮威將軍,以田豐、沮授、許攸、逢紀分掌州事,盡奪韓馥之權。馥懊悔無及,遂棄下家小,匹馬往投陳留太守張邈去了。

袁紹是當時諸候中最強者,他若是有作為,本可幹出一番大事業。可惜此人誌大才疏,好謀無斷,一個但知韓馥資糧卻不想取冀州之地的統帥,便知其領導水平了。

春秋無義戰,打來打去,隻為自己。

如此愚鈍,焉有不敗之理?

卻說公孫瓚知袁紹已據冀州,遣弟公孫越來見紹,欲分其地。紹曰:“可請汝兄自來,吾有商議。”越辭歸,行不到五十裏,道傍閃出一彪軍馬,且稱:“我乃董丞相家將也。”亂箭射死公孫越。從人逃回,見公孫瓚,報越已死。瓚大怒曰:“袁紹誘我起兵攻韓馥,他卻就裏取事;今又詐董卓兵射死吾弟,此冤如何不報?”盡起本部兵,殺奔冀州來。紹知瓚兵至,亦領軍出。二軍會於磐河之上,紹軍於磐河橋東,瓚軍於橋西。瓚立馬橋上,大呼曰:“背義之徒,何敢賣我!”紹亦策馬至橋邊,指瓚曰:“韓馥無才,願讓冀州於吾,與爾何幹!”瓚曰:“昔日以汝為忠義,推為盟主。今之所為,真狼心狗行之徒,有何麵目立於世間?”袁紹大怒曰:“誰可擒之?”言未畢,文醜策馬挺槍,直殺上橋。公孫瓚就橋邊,與文醜交鋒。戰不到十餘合,瓚抵擋不住,敗陣而走。文醜乘勢追趕,瓚走入陣中。文醜飛馬徑入中軍,往來衝突。瓚手下健將四員,一齊迎戰。被文醜一槍刺一將下馬,三將俱走。文醜直趕公孫瓚出陣後,瓚望山穀而逃。文醜驟馬厲聲大叫:“快下馬受降!”瓚弓箭盡落,頭盔墜地,披發縱馬,奔轉山坡,其馬前失,瓚翻身落於坡下。文醜急撚槍來刺。忽見草坡左側轉出一個少年將軍,飛馬挺槍,直取文醜。公孫瓚扒上坡去,看那少年,生得身長八尺,濃眉大眼,闊麵重頤,威風凜凜,與文醜大戰五六十合,勝負未分。瓚部下救軍到,文醜撥回馬去了。那少年也不追趕。瓚忙下山坡,問那少年姓名。那少年欠身答曰:“某乃常山真定人也,姓趙名雲字子龍,本袁紹轄下之人。因見紹無忠君救民之心,故特棄彼而投麾下,不期於此處相見。”瓚大喜,遂同歸寨,整頓甲兵。

二等角色的二等主意,袁紹的全部出息,不過如此。

當初歃血為盟,如今同室操戈,這世界上既無永久的朋友,也無永久的敵人。人類的全部交往,無不建立在或深或淺、或濃或淡的利害關係之上。

飛將軍由天降,在《三國演義》這部書中,渾身是膽的趙子龍,無半點可指摘挑剔處。然而不知為什麼,他卻不能像關羽那樣被後人敬之為帝,也許太率真了,太透明了,常常倒不大被人買賬。所以,使人“敬”之餘,還得有份“畏”才行。對於順民來說,“畏”較之“敬”更具有震懾力,這也是凡官吏多嚴酷的原因。

次日,瓚將軍馬分作左右兩隊,勢如羽翼,馬五千餘匹,大半皆是白馬。因公孫瓚曾與羌人戰,盡選白馬為先鋒,號為“白馬將軍”。羌人但見白馬便走,因此白馬極多。袁紹令顏良、文醜為先鋒,各引弓弩手一千,亦分作左右兩隊,令在左者射公孫瓚右軍,在右者射公孫瓚左軍,再令麹義引八百弓手,步兵一萬五千,列於陣中。袁紹自引馬步軍數萬,於後接應。公孫瓚初得趙雲,不知心腹,令其另領一軍在後,遣大將嚴綱為先鋒。瓚自領中軍,立馬橋上,旁豎大紅圈金線帥字旗於馬前。從辰時擂鼓,直到巳時,紹軍不進。麹義令弓手皆伏於遮箭牌下,隻聽炮響發箭。嚴綱鼓噪呐喊,直取麹義。義軍見嚴綱兵來,都伏而不動,直到來得至近,一聲炮響,八百弓弩手一齊俱發。綱急待回,被麹義拍馬舞刀,斬於馬下。瓚軍大敗,左右兩軍,欲來救應,都被顏良、文醜引弓弩手射住。紹軍並進,直殺到界橋邊。麹義馬到,先斬執旗將,把繡旗砍倒。公孫瓚見砍倒繡旗,回馬下橋而走。麹義引軍直衝到後軍,正撞著趙雲,挺槍躍馬,直取麹義,戰不數合,一槍刺麹義於馬下。趙雲一騎馬飛入紹軍,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公孫瓚引軍殺回,紹軍大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