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於建安十一年進軍並州平高幹,至此,袁紹勢力徹底消滅。接著,十二年征討烏桓,十三年出兵荊州,劉琮降,劉備慘敗。
勝利接著勝利,在乘勝追擊途中,從統帥到士兵最易出現的傾向,一是急躁情緒,二是輕敵思想,三是由急躁、輕敵而形成的迷戀武力解決問題,但求速戰速決,對於武力以外的克敵取勝之法,往往被急功近利者因其不能立見成效而疏忽,以致求快不快,反而有失。這就是所謂勝利衝昏頭腦了。
曹操用荀攸急取江東計,看來也是患了這種“勝利綜合症”。
郭嘉的死,對曹操確是個重大損失。在官渡戰役之後,對袁譚、袁尚兄弟所采取的急則相濟,緩則相爭,促使他們內部生變,然後逐個擊破的方針,事實證明是正確的。然後克服艱難險阻,付出重大代價,取得擊其不備,打敗烏桓,也使袁尚、袁熙和外境勾結、騷擾中原的計劃破產,從而統一了北方,使三分之二的中國歸於曹操手中。所以曹操痛心郭嘉之死,絕非作偽;甚至郭死後很久,還給他的兒子追贈官爵,可知感念之深了。
所以,曹操大軍進駐荊州後,荀攸力主在政治上采取恫嚇手段,在軍事上采取重兵壓境的方針,迫使江東就範,無疑是受郭嘉北征烏桓的啟發。但是,一個成功的謀略,在其第二次、第三次的運用中,會不會取得同樣成功,是值得懷疑的。因為每個謀略的實施,必受其時間、空間、對手、實力諸多客觀條件的製約。而這些內部、外部條件總是在不停變化的,因此,就難免赤壁之敗了。
卻說鍾縉、鍾紳二人攔住趙雲廝殺。趙雲挺槍便刺,鍾縉當先揮大斧來迎。兩馬相交,戰不三合,被雲一槍刺落馬下,奪路便走。背後鍾紳持戟趕來,馬尾相銜,那枝戟隻在趙雲後心內弄影。雲急撥轉馬頭,恰好兩胸相拍,雲左手持槍隔過畫戟,右手拔出青釭寶劍砍去,帶盔連腦,砍去一半,紳落馬而死。餘眾奔散。趙雲得脫,望長阪橋而走。隻聞後麵喊聲大震,原來文聘引軍趕來。趙雲到得橋邊,人困馬乏,見張飛挺矛立馬於橋上。雲大呼曰:“翼德援我。”飛曰:“子龍速行,追兵我自當之。”
張飛為什麼不去救他的侄子阿鬥,卻在那裏坐等?
雲縱馬過橋,行二十餘裏,見玄德與眾人憩於樹下。雲下馬伏地而泣,玄德亦泣。雲喘息而言曰:“趙雲之罪,萬死猶輕。麋夫人身帶重傷,不肯上馬,投井而死。雲隻得推土牆掩之,懷抱公子,身突重圍,賴主公洪福,幸而得脫。適來公子尚在懷中啼哭,此一回不見動靜,多是不能保也。”遂解視之,原來阿鬥正睡著未醒。雲喜曰:“幸得公子無恙。”雙手遞與玄德。玄德接過,擲之於地,曰:“為汝這孺子,幾損我一員大將。”趙雲忙向地下抱起阿鬥,泣拜曰:“雲雖肝腦塗地,不能報也。”後人有詩曰:
從小看大,是“樂不思蜀”的材料。
曹操軍中飛虎出,趙雲懷內小龍眠。
無由撫慰忠臣意,故把親兒擲馬前。
民諺“劉備摔孩子,邀買人心”,即出於此。因為劉備的表演太過火了,既不合乎人情,也不近乎常理,太矯情了,所以老百姓也認為他是出於政治目的摔了。
卻說文聘引軍,追趙雲至長阪橋,隻見張飛倒豎虎須,圓睜環眼,手綽蛇矛,立馬於橋上。又見橋東樹林之後,塵頭大起,疑有伏兵,便勒住馬,不敢近前。俄而曹仁、李典、夏侯惇、夏侯淵、樂進、張遼、張郃、許褚等都至,見飛怒目橫矛,立馬於橋上,又恐是諸葛孔明之計,都不敢近前。紮住陣腳,一字兒擺在橋西,使人飛報曹操。操聞知,急上馬從陣後來。張飛睜圓環眼,隱隱見後軍青羅傘蓋、旄鉞旌旗來到,料得是曹操心疑,親自來看。飛乃厲聲大喝曰:“我乃燕人張翼德也,誰敢與我決一死戰?”聲如巨雷。曹軍聞之,盡皆股栗。曹操急令去其傘蓋,回顧左右曰:“吾向曾聞雲長言,翼德於百萬軍中取上將之首,如探囊取物。今日相逢,不可輕敵。”言未已,張飛睜目又喝曰:“燕人張翼德在此,誰敢來決死戰?”曹操見張飛如此氣概,頗有退心。飛望見曹操後軍陣腳移動,乃挺矛又喝曰:“戰又不戰,退又不退,卻是何故?”喊聲未絕,曹操身邊夏侯傑驚得肝膽碎裂,倒撞於馬下。操便回馬而走。於是諸軍眾將,一齊望西逃奔。正是:黃口孺子,怎聞霹靂之聲?病體樵夫,難聽虎豹之吼。一時棄槍落盔者,不計其數。人如潮湧,馬似山崩,自相踐踏。後人有詩讚曰:
製造聲勢,先聲奪人,一要有相當實力,二要有一定膽量,三要有決不半途而廢,堅持下去的信心,特別是在非軍事較量的場合,虛虛實實,常能收到意外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