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見諸《三國誌》的,但陳壽自己也說,所以記下這些,也無非是“廣異聞而表奇事也”,多少是有些獵奇心理的。
這使我們想起曾經泛濫一時的注射公雞血,培養紅茶菌,大站鶴翔樁,全民練氣功的荒誕行為,以及耳朵聽字,隔牆取物,天眼看病,啞巴說話等等更為匪夷所思的舉止。在這塊國土上,想提倡一種良好風氣,總是很難普及,想推廣一種健康行為,總是阻礙重重。而三教九流,左道旁門,妖魔鬼怪,道會功法,就像長了腿似的,不脛而走,不教自會,燒香叩首,頂禮膜拜,實在令人難以理解中國人的這種盲從,從何而來?
在中國,這種延長壽限的神話,最有聽眾了。諸如自己的名字不再在閻羅的生死簿裏,遇到仙人增加了自己的壽限,吃了什麼丸散膏丹獲得長生不老,與若幹處女發生性關係後延年益壽,不但有深信不疑者,還有身體力行者呢!
神仙也吃人嘴短了!
國人最愛聽這種靈驗的神話,直到科學昌明的今天,上上下下,仍在傳誦那些反科學或者是偽科學的神話。
輅至,參拜訖,操令卜之。輅答曰:“此幻術耳,何必為憂!”操心安,病乃漸可。操令卜天下之事。輅卜曰:“二八縱橫,黃豬遇虎。定軍之南,傷折一股。”又令卜傳祚修短之數。輅卜曰:“獅子宮中,以安神位。王道鼎新,子孫極貴。”操問其詳。輅曰:“茫茫天數,不可預知,待後自驗。”操欲封輅為太史。輅曰:“命薄相窮,不稱此職,不敢受也。”操問其故,答曰:“輅額無主骨,眼無守睛,鼻無梁柱,腳無天根,背無三甲,腹無三壬,隻可泰山治鬼,不能治生人也。”操曰:“汝相吾若何?”輅曰:“位極人臣,又何必相!”再三問之,輅但笑而不答。操令遍相文武官僚,輅曰:“皆治世之臣也。”操問休咎,皆不肯盡言。後人有詩讚管輅曰:
平原神卜管公明,能算南辰北鬥星。
八卦幽微通鬼竅,六爻玄奧究天庭。
預知相法應無壽,自覺心源極有靈。
可惜當年奇異術,後人無複授遺經。
操令卜東吳、西蜀二處。輅設卦雲:“東吳主亡一大將,西蜀有兵犯界。”操不信。忽合淝報來:“東吳陸口守將魯肅身故。”操大驚,便差人往漢中探聽消息。不數日,飛報劉玄德遣張飛、馬超屯兵下辨取關。操大怒,便欲自領大兵,再人漢中,令管輅卜之。輅曰:“大王未可妄動,來春許都必有火災。”操見輅言累驗,故不敢輕動,留居鄴郡;使曹洪領兵五萬,往助夏侯淵、張郃同守東川;又差夏侯惇領兵三萬於許都,來往巡警,以備不虞;又教長史王必總督禦林軍馬。主簿司馬懿曰:“王必嗜酒性寬,恐不堪任此職。”操曰:“王必是孤披荊棘曆艱難時相隨之人,忠而且勤,心如鐵石,最足相當。”遂委王必領禦林軍馬,屯於許昌東華門外。
司馬懿頻頻出鏡,語必中的,但曹操多不用,是很耐人玩味的。據說曹操對司馬懿的“狼顧象”,心裏總犯嘀咕,認為不可信,不可用。與諸葛亮看魏延腦後有“反骨”同出一轍。
時有一人,姓耿名紀字季行,洛陽人也。舊為丞相府掾,後遷侍中少府,與司直韋晃甚厚。見曹操進封王爵,出入用天子車服,心甚不平。時建安二十三年春正月,耿紀與韋晃密議曰:“操賊奸惡日甚,將來必為篡逆之事。吾等為漢臣,豈可同惡相濟?”韋晃曰:“吾有心腹人,姓金名禕,乃漢相金日磾之後,素有討操之心,更兼與王必甚厚。若得同謀,大事濟矣。”耿紀曰:“他既與王必交厚,豈肯與我等同謀乎?”韋晃曰:“且往說之,看是如何。”於是二人同至金禕宅中。
禕接入後堂。坐定,晃曰:“德偉與王長史甚厚,吾二人特來告求。”禕曰:“所求何事?”晃曰:“吾聞魏王早晚受禪,將登大寶,公與王長史必高遷,望不相棄,曲賜提攜,感德非淺。”禕拂袖而起。適從者奉茶至,便將茶潑於地上。晃佯驚曰:“德偉故人,何薄情也?”禕曰:“吾與汝交厚,為汝等是漢朝臣宰之後。今不思報本,欲輔造反之人,吾有何麵目與汝為友?”耿紀曰:“奈天數如此,不得不為耳。”禕大怒。耿紀、韋晃見禕果有忠義之心,乃以實情相告曰:“吾等本欲討賊,來求足下。前言特相試耳!”禕曰:“吾累世漢臣,安能從賊!公等欲扶漢室,有何高見?”晃曰:“雖有報國之心,未有討賊之計。”禕曰:“吾欲裏應外合,殺了王必,奪其兵權,扶助鑾輿,更結劉皇叔為外援,操賊可滅矣。”二人聞之,撫掌稱善。禕曰:“我有心腹二人,與操賊有殺父之仇,見居城外,可用為羽翼。”耿紀問是何人,禕曰:“太醫吉平之子,長名吉邈字文然,次名吉穆字思然。操昔日為董承衣帶詔事,曾殺其父,二子逃竄遠鄉,得免於難,今已潛歸許都。若使相助討賊,無有不從。”耿紀、韋晃大喜。
許都這場內部動亂的發生,其原因是多方麵的。一是曹操對於士族上層人物的鎮壓,逼得他們起而反抗;一是曹操麵臨政權交班,而曹丕、曹植各樹己黨,統治集團出現分裂征兆;一是關羽在荊州勢力強大,以為可作外援。加之各府邸均養有私兵,便有可能乘機起事了。
金禕即使人密喚二吉。須臾二人至,禕具言其事,二人感憤流淚,怨氣衝天,誓殺國賊。金禕曰:“正月十五日夜間,城中大張燈火,慶賞元宵,耿少府、韋司直,你二人各領家僮,殺到王必營前,隻看營中火起,分兩路殺入。殺了王必,徑跟我入內請天子登五鳳樓,召百官麵諭討賊。吉文然兄弟於城外殺入,放火為號,各要揚聲,叫百姓誅殺國賊,截住城內救軍。待天子降詔,招安已定,便進兵殺投鄴郡擒曹操,即發使齎詔召劉皇叔。今日約定,至期二更舉事,勿似董承自取其禍。”五人對天設誓,歃血為盟。各自歸家,整頓軍馬器械,臨期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