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回 卜周易管輅知機 討漢賊五臣死節(1 / 3)

建安十三年春正,許昌的一次未遂政變,自然也是由於曹操稱王,而使矛盾激化,引發小型暴動。當然,很快給鎮壓下去,然後,曹操進行了一次大屠殺、大清洗,重整了他的國家機關。

曹操稱魏王,受到維護漢室的上層人士的抵製,崔琰雖然被殺掉,並不等於整個士族階層從此俯首帖耳。一些在權力層的臣宰官吏,一些仍擁有資望的名家子弟,以及一些名士,結成了反對曹操的神聖同盟,於是就密謀策劃了這次複辟行動,以為能夠裏應外合,擁天子,召劉備,殺曹操,成大業。

這也是任何一個統治者初握政權時必然會遇到的挑戰,甚至很長時間以後,也會有各式各樣的複辟行動出現,隻不過在形式上、方法上、規模上稍有不同而已。

隻要存在著對立力量,就有反撲的可能。曹操怎會對這些擁有數百家僮的官員,在都城磨刀霍霍了無所聞。看來,凡遭複辟勢力暗算者,不是任用非人,便是陶醉於蓋世殊榮而麻痹失察了。

卻說當日曹操見黑風中群屍皆起,驚倒於地。須臾風定,群屍皆不見。左右扶操回宮,驚而成疾。後人有詩讚左慈曰:

飛步淩雲遍九州,獨憑遁甲自遨遊。

等閑施設神仙術,點悟曹瞞不轉頭。

曹操染病,服藥無愈。

小農經濟是封建社會數千年來唯一的生產方式。每一個家庭即一個勞動實體,無法形成機械化大生產。所以中國農村的經濟狀態,始終是靠天吃飯。對於天的敬畏,以及祈求擺脫大自然所發生的災害,和曆代統治者推行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愚民政策,便是中國小農經濟所以排斥文明、拒絕科學的原因。像管輅這樣未卜先知的半神半仙,載之以史,著之於書,正是農耕社會天神崇拜的一種表現。

適太史丞許芝自許昌來見操,操令芝卜《易》。芝曰:“大王曾聞神卜管輅否?”操曰:“頗聞其名,未知其術,汝可詳言之。”芝曰:管輅字公明,平原人,容貌粗醜,好酒疏狂。其父曾為琅琊郡丘長。輅自幼便喜仰視星辰,夜不能寐,父母不能禁止。常雲:‘家雞野鵠,尚自知時,何況為人在世乎?’與鄰兒共戲,輒畫地為天文,分布日月星辰。及稍長,即深明《周易》,仰觀風角,數學通神,兼善相術。琅琊太守單子春聞其名,召輅相見。時有坐客百餘人,皆能言之士。輅謂子春曰:‘輅年少,膽氣未堅,先請美酒三升,飲而後言。’子春奇之,遂與酒三升。飲畢,輅問子春:‘今欲與輅為對者,若府君四座之士耶?’子春曰:‘吾自與君旗鼓相當!’於是與輅講論《易》理。輅亹亹而談,言言精奧。子春反覆辯難,輅對答如流。從曉至暮,酒食不行。子春及眾賓客無不歎服,於是天下號為神童。後有居民郭恩者,兄弟三人,皆得躄疾,請輅卜之。輅曰:‘卦中有君家本墓中女鬼,非君伯母,即叔母也。昔饑荒之年,謀數升米之利,推之落井,以大石壓破其頭,孤魂痛苦,自訴於天,故君兄弟有此報,不可禳也。’郭恩等涕泣伏罪。安平太守王基,知輅神卜,延輅至家。適信都令妻常患頭風,其子又患心痛,因請輅卜之。輅曰:‘此堂之西角有二死屍,一男持矛,一男持弓箭,頭在壁內,腳在壁外。持矛者主刺頭,故頭痛;持弓箭者主刺胸腹,故心痛。’乃掘之,入地八尺,果有二棺,一棺中有矛,一棺中有角弓及箭,木俱已朽爛。輅令徙骸骨,去城外十裏埋之,妻與子遂無恙。館陶令諸葛原遷新興太守,輅往送行。客言輅能射覆。諸葛原不信,暗取燕卵、蜂窠、蜘蛛三物分置三盒之中,令輅卜之。卦成,各寫四句於盒上,其一曰:‘含氣須變,依乎宇堂。雌雄以形,羽翼舒張。’此燕卵也。其二曰:‘家室倒懸,門戶眾多。藏精育毒,得秋乃化。’此蜂窠也。其三曰:‘觳觫長足,吐絲成羅。尋網求食,利在昏夜。’此蜘蛛也。滿座驚駭。鄉中有老婦失牛,求卜之。輅判曰:‘北溪之濱,七人宰烹,急往追尋,皮肉尚存。’老婦果往尋之,見七人於茅舍後煮食,皮肉猶存。婦告本郡太守劉邠,捕七人罪之,因問老婦曰:‘汝何以知之?’婦告以管輅之神卜。劉邠不信,請輅至府,取印囊及山雞毛藏於盒中,令卜之。輅卜其一曰:‘內方外圓,五色成文,含寶守信,出則有章。’此印囊也。其二曰:‘岩岩有鳥,錦體朱衣。羽翼玄黃,鳴不失晨。’此山雞毛也。劉邠大驚,遂待為上賓。一日出郊閑行,見一少年耕於田中。輅立道傍,觀之良久,問之曰:‘少年高姓貴庚?’答曰:‘姓趙名顏,年十九歲。敢問先生為誰?’輅曰:‘吾管輅也。吾見汝眉間有死氣,三日內必死。汝貌美,可惜無壽。’趙顏回家,急告其父。父聞之,趕上管輅,哭拜於地曰:‘請歸救吾子。’輅曰:‘此乃天命也,安可禳乎!’父告曰:‘老夫止有此子,望乞垂救。’

趙顏亦哭求。輅見其父子情切,乃謂趙顏曰:‘汝可備淨酒一瓶,鹿脯一塊,來日齎往南山之中大樹之下,看盤石上有二人弈棋。一人向南坐,穿白袍,其貌甚惡;一人向北坐,穿紅衣,其貌甚美。汝可乘其弈興濃時,將酒及鹿脯跪進之。待其飲食畢,汝乃哭拜求壽,必得益算矣。但切勿言是吾所教。’老人留輅在家。次日,趙顏攜酒脯杯盤入南山之中。約行五六裏,果有二人於大鬆樹下盤石上著棋,全然不顧。趙顏跪進酒脯。二人貪著棋,不覺飲酒已盡。趙顏哭拜於地而求壽。二人大驚。穿紅袍者曰:‘此必管子之言也。吾二人既受其私,必須憐之。’穿白袍者乃於身邊取出簿籍檢看,謂趙顏曰:‘汝今年十九歲當死,吾今於十字上添一九字,汝壽可至九十九。回見管輅,教再休泄漏天機。不然,必致天譴。’穿紅者出筆添訖,一陣香風過處,二人化作二白鶴,衝天而去。趙顏歸問管輅,輅曰:‘穿紅者南鬥也,穿白者北鬥也。’顏曰:‘吾聞北鬥九星,何止一人?’輅曰:‘散而為九,合而為一也。北鬥注死,南鬥注生。今已添注壽算,子複何憂?’父子拜謝。自此管輅恐泄天機,更不輕為人卜。此人見在平原。大王欲知休咎,何不召之?操大喜,即差人往平原召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