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二回 救壽春於詮死節 取長城伯約塵兵(1 / 3)

一個偉人,便是一個時代。當這位偉人離開這個世界之後,他的影子,還長長地籠罩著這個國家,始終擺脫不了,那絕不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因為生活不會在偉人死亡的那一天就停滯不前的。而日新月異的形勢,應是後來人的課題,亡靈是不能指望的了。

對於西蜀來講,諸葛亮的時代,隨著他的去世,已經結束,如果看不到魏蜀吳三國的變化,繼續興兵伐魏,繼承諸葛亮的衣缽,妄想北定中原,恢複漢室,那就是在自取滅亡了。

當時魏國由於內部紛爭,無力進攻,吳國由於權力更迭,自顧不暇,而蜀國由於長期征戰,兵疲民窮。在這個相對穩定的局麵下,薑維本應一改諸葛亮的厲兵秣馬,頻繁北征的政策,應該築壘構防,養精蓄銳,休養生息,積聚國力。或許在鄧艾、鍾會征蜀時,不至於一敗塗地到不可收拾的程度。

譙周在諸葛亮活著的時候,就諫阻過北伐,現在又著《仇國論》,就是要改變這種事實證明是錯誤的政策,但可悲在於誰也走不出諸葛亮的影子,明知此路不通,還要硬著頭皮走下去。

卻說司馬昭聞諸葛誕會合吳兵,前來決戰,乃召散騎長史裴秀、黃門侍郎鍾會,商議破敵之策。鍾會曰:“吳兵之助諸葛誕,實為利也。以利誘之,則必勝矣。”昭從其言,遂令石苞、周太引兩軍於石頭城埋伏,王基、陳騫領精兵在後,卻令偏將成倅引兵數萬,先去誘敵,又令陳俊引車仗牛馬驢騾裝載賞軍之物,四麵聚集於陣中,如敵來,則棄之。

曹魏政權早已名存實亡,為一個無望的君王作無望的戰鬥,諸葛誕能不蹈毋丘儉、文欽的覆轍乎?

是日,諸葛誕令吳將朱異在左,文欽在右,見魏陣中人馬不整,誕乃大驅士馬徑進。成倅退走。誕驅兵掩殺,見牛馬驢騾遍滿郊野,南兵爭取,無心戀戰。忽然一聲炮響,兩路兵殺來,左有石苞,右有周太。誕大驚,急欲退時,王基、陳騫精兵殺到,誕兵大敗。司馬昭又引兵接應。誕引敗兵奔入壽春,閉門堅守。昭令兵四麵圍困,並力攻城。

時吳兵退屯安豐,魏主車駕駐於項城。鍾會曰:“今諸葛誕雖敗,壽春城中糧草尚多,更有吳兵屯安豐,以為犄角之勢。今吳兵四麵攻圍,彼緩則堅守,急則死戰,吳兵或乘勢來攻,吾軍無益。不如三麵攻之,留南門大路,容賊自走。走而擊之,可全勝也。吳兵遠來,糧必不繼。我引輕騎,抄在其後,可不戰而自破矣。”昭撫會背曰:“君真吾之子房也!”遂令王基撤退南門之兵。

卻說吳兵屯於安豐,孫綝喚朱異責之曰:“量一壽春城不能救,安可並吞中原?如再不勝,必斬!”朱異乃回本寨商議。於詮曰:“今壽春南門不圍,某願領一軍,從南門入去,助諸葛誕守城。將軍與魏兵挑戰,我卻從城中殺出,兩路夾攻,魏兵可破矣。”異然其言,於是全懌、全端、文欽等皆願入城,遂同於詮引兵一萬,從南門而入城。魏兵不得將令,未敢輕敵,任吳兵入城,乃報知司馬昭。昭曰:“此欲與朱異內外夾攻,以破我軍也。”乃召王基、陳騫分付曰:“汝可引五千兵,截斷朱異來路,從背後擊之。”二人領命而去。朱異正引兵來,忽背後喊聲大起,左有王基,右有陳騫,兩路軍殺來,吳兵大敗。朱異回見孫綝。綝大怒曰:“累敗之將,要汝何用!”叱武士推出斬之。又責全端子全禕曰:“若退不得魏兵,汝父子休來見我!”於是孫綝自回建業去了。

曹操這樣說過荀彧,最後曹操將荀彧賜死。司馬昭現在這樣說鍾會,結果鍾會的下場並不比苟或好多少。所以,這些當麵捧人的話,不但不能當真,還要小心一點為佳。

鍾會與昭曰:“今孫綝退去,外無救兵,城可圍矣。”昭從之,遂催軍攻圍。全禕引兵殺入壽春,意魏兵勢大,尋思進退無路,遂降司馬昭。昭加禕為偏將軍。禕感昭恩德,乃修家書與父全端、叔全懌,言孫綝不仁,不若降魏,將書射入城中。懌得禕書,遂與端引數千人開門出降。諸葛誕在城中憂悶。謀士蔣班、焦彝進言曰:“城中糧少兵多,不能久守,可率吳楚之眾,與魏兵決一死戰!”誕大怒曰:“吾欲守,汝欲戰,莫非有異心乎?再言必斬!”二人仰天長歎曰:“誕將亡矣!我等不如早降,免致一死。”是夜二更時分,蔣、焦二人逾城降魏,司馬昭重用之。因此城中雖有敢戰之士,不敢言戰。

太丟吳國的麵子了!難怪孫綝發脾氣,可一拍屁股走人,實在不怎麼樣。

誕在城中,見魏兵四下築起土城,以防淮水,隻望水泛,衝倒土城,驅兵擊之。不想自秋至冬,並無霖雨,淮水不泛。城中看看糧盡。文欽在小城內,與二子堅守,見軍士漸漸餓倒,隻得來告誕曰:“糧皆盡絕,軍士餓損,不如將北方之兵盡放出城,以省其食。”誕大怒曰:“汝教我盡去北軍,欲謀我耶?”叱左右,推出斬之。文鴦、文虎見父被殺,各拔短刀,立殺數十人,飛身上城,一躍而下,越壕赴魏寨投降。司馬昭恨文鴦昔日單騎退兵之仇,欲斬之。鍾會諫曰:“罪在文欽。今文欽已亡,二子勢窮來歸,若殺降將,是堅城內人之心也。”昭從之,遂召文鴦、文虎入帳,用好言撫慰,賜駿馬、錦衣,加為偏將軍,封關內侯。二子拜謝上馬,繞城大叫曰:“我二人蒙大將軍赦罪賜爵,汝等何不早降?”城內人聞言,皆計議曰:“文鴦乃司馬氏仇人,尚且重用,何況我等乎?”於是皆欲投降。諸葛誕聞之,大怒,日夜自來巡城,以殺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