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到林徽因,誰也繞不開陸小曼。她們就像一簇雙生花,又像月與水中倒影,因為美,因為同一個男人,她們總免不了被拿來比較。
按理說,是陸小曼最終贏了這場感情戰役,但以勝利者姿態招搖過市的那個反而是林徽因。不信?你隨便問個文藝小青年,他多半覺得林徽因是靜如蓮花的女神,而陸小曼則是膚淺的、虛榮的,甚至是愚蠢的。
然則,陸小曼並不愚蠢,她隻是為愛情昏了頭。
前段時間,家裏的小表妹跟父母鬧得不可開交。至於原因,無非是一個男人。
“姐姐,你說他們多現實!什麼沒有工作啊不上進啊,我又不在乎這些。隻要我們在一起,天天喝粥都開心!”她還年輕,說起愛情,眉梢眼角就像開出一朵花。
我笑了笑,搖了搖頭。
雙十年華的小姑娘,情竇初開,在她看來,有什麼比愛情更重要的呢?雖然這段愛情的保質期在明眼人看來還不如一盒牛奶,但她不在乎。
女人仗著青春貌美,總是容易恣意妄為,免不了頭破血流地栽幾個跟頭,表妹如是,陸小曼亦如是。
女人在皮,女神在骨
胡適說過:“陸小曼是舊北京一道不可不看的風景。”
第一次見到陸小曼的照片時,我驚為天人。她穿著一身素白旗袍,拿著畫筆,容貌不過是中人資質,但形態慵懶,神態安閑,那氣韻和風雅活脫脫就是一闋意境風流的花間詞。
難怪徐誌摩為她如癡如醉。
我私心裏以為連林徽因也落了下風,林雖容貌秀美,但神韻遠遠不如陸小曼這般浪漫生動。
陸小曼是20世紀30年代活躍在北平與上海灘的名媛,她出身高貴,自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她的父親陸定是晚清舉人,曾到日本早稻田大學讀書,是日本內閣首相伊藤博文的得意弟子;她的母親吳曼華也是名門之後,多才多藝。
出生在這樣的家庭,陸小曼一直接受著新式教育。當時,到中學念書就是富人的一種消遣,並不多見,女孩子念書更是少之又少。陸定十分寶貝這個女兒,在陸小曼九歲時,就送她進了北京女中,而後又送她到法國人開辦的聖心學堂。這是一所貴族學校,幾乎雲集了所有北京軍政界部長的千金小姐們。不僅如此,陸定還專門為她請了一位英國女教師,教授她英文。
陸小曼生性聰慧,十六七歲就精通英、法兩國語言,還彈得一手好鋼琴,又精於油畫。
在學校裏,大家都稱她為“皇後”。
十八歲時,陸小曼逐漸聞名北京社交界。她的多才多藝,她的熱情大方和彬彬有禮,她的明豔笑容、輕盈體態和柔美聲音,都令無數人傾倒。
外交總長顧維鈞十分欣賞陸小曼。有一次,當著陸定的麵,顧維鈞對另一個朋友說:“陸定的麵孔,一點也不聰明,可是他女兒陸小曼小姐卻那樣漂亮、聰明。”
如果名媛也分級別,那陸小曼絕對是站在了巔峰,當時人稱“南唐北陸”,將她和唐瑛並列雙璧。
她生來就是目光的焦點。華服、豪宅、美貌、眾人的追捧、體麵的朋友,所有這些美好的東西,她得來不費吹灰之力,自然也覺得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很多人拿陸小曼和林徽因比較,論外貌和才情,陸小曼絲毫不遜色。但今時今日,陸小曼與林徽因的地位已不可同日而語,究其原因,她就輸在——有小聰明,無大智慧。
想要很多很多的錢,也想要很多很多的愛
陸小曼雖然天資聰穎,但她畢竟沒受過任何正規的大學教育,眼界自然比不得年少留學的林徽因。相比於林徽因對建築事業的熱情和向往,陸小曼更為實際,她的人生目標就是成為一個名流的太太,過眾星捧月般的生活這樣一個明眸皓齒的可人兒,自然有無數人趨之若鶩。陸家夫婦千挑萬選,終於為她選定了如意郎君王賡。
王賡少年得誌,年紀輕輕已是陸軍少將。他畢業於清華大學,後赴美留學,到西點軍校攻讀軍事,與美國名將艾森豪威爾是同學。
這樁婚姻,是當時上流社會典型的紳士配淑女,轟動一時。
婚禮在豪華的“海軍聯歡社”舉行,場麵宏大,光是新娘的女儐相就有九位,她們是曹汝霖的女兒、章宗祥的女兒、葉恭綽的女兒、趙椿年的女兒和孫寶琦的女兒,還有數位英國小姐,其規格可想而知。
中外來賓幾乎把“海軍聯歡社”的大門給擠破了,陸小曼就這樣風風光光地嫁給了王賡。
假如婚禮的隆重程度能夠和婚後的幸福程度成正比,那麼,世上應該會少一些怨侶吧。然而事情往往不盡如人意,結婚半年,陸小曼的婚姻就出現了危機。
她百無聊賴地在日記中寫道:“她們(母親)看來夫榮子貴是女人的莫大幸福,個人的喜樂哀怒是不成問題的,所以也難怪她不能明了我的苦楚。”
她有什麼苦楚呢?她是名流太太,綾羅裹身,豪車隨行,左擁右呼,王賡給了她所有女人都豔羨的物質生活。但這還不夠,至少她覺得不夠。
亦舒曾經在《喜寶》中寫下一段話,這大概是所有女人的心聲:“我想要很多很多的愛,如果沒有,那麼很多很多的錢也是可以的。”
陸小曼不缺財富,她有很多很多的錢,所以她更想要很多很多的愛。她一麵享受著王賡給予的富貴生活,一麵抱怨王賡的不解風情和無趣。
她煩惱這無愛的婚姻,煩惱婚姻帶來的束縛,煩惱一切的不自由和不自在。
唐瑛有次請他們夫婦吃飯,王賡有事缺席,讓陸小曼獨自赴約。他特意囑咐她,不要單獨隨他們外出跳舞。陸小曼心有不滿,當同伴們約她外出跳舞時,她沒有馬上答應。
有人開玩笑說:“我們總以為受慶(王賡的字)怕小曼,誰知小曼這樣怕他,不敢單獨跟我們走。”
正巧王賡的車駛到家門口,看到陸小曼被人拉上車,他氣得麵孔緋紅,大聲責罵她:“你是不是人?說定了的話不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