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好的愛情?它會讓你遇見更好的自己
婚後,潘讚化沒有讓潘玉良圍著鍋碗瓢盆打轉,他親自教導玉良讀書寫字。
當時,潘玉良住在潘讚化為她買的上海新居裏,隔壁的鄰居洪野先生是位畫家。潘玉良偶爾撞見他作畫,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於是偷偷地躲在窗子外學藝。
天賦是難得的,不是每個人都有的,洪野先生發現了潘玉良對繪畫的興趣和天分。他給潘讚化寫信:“我高興地向您宣布,我已正式收閣下的夫人作我的學生,免費教授美術……她在美術的感覺上已顯示出驚人的敏銳和少有的接受能力。”
潘玉良心裏高興,但又有些猶豫,畫畫讀書作為一種時髦的消遣,那都是富家千金的事,她一個小妾,做這些事是“不務正業”,別人隻會罵她不守本分。
但潘讚化這個好男人卻完全沒有考慮這些可畏人言,他非常看重潘玉良的才華,不願意埋沒了這顆明珠。
在花費人力物力讓潘玉良學畫的同時,潘讚化甚至鼓勵她報考上海美術專科學校。
考試結果出來,潘玉良榜上無名。
校方給出的回應是:“取了她這種出身的學生,豈不是給衛道士們找到了借口嗎?”
他們顧及她妓女的身份,無視她出眾的繪畫天賦。
洪野先生大怒,跑到學校去質問。經過交涉,校長劉海粟被打動了,他親自在錄取名單上加上了“潘玉良”。
這一份特殊的錄取名單在當時引起了不小的轟動,這似乎也預示了潘玉良成名之路的坎坷和爭議。
當時政府禁止學校用模特教學,為了更好地揣摩人體寫生,潘玉良揣著畫板躲到公共浴室裏,偷偷觀察那些洗浴的裸體。有一次,她被人發現了,追著廝打,幸好有人幫著勸解:“她是上海美專的學生。”
這條路行不通,潘玉良索性對著鏡子畫自己的裸體。
潘玉良第一次在大眾視野裏嶄露頭角,應該得益於她那幅作為畢業作品的自畫像。
畫布上的她是全裸的,肢體健美,線條勻稱。
社會輿論一時嘩然,大家褒貶不一,有人覺得她傷風敗俗,有人覺得她藝高人膽大。不管怎麼樣,潘玉良成了輿論的焦點,成了離經叛道的異類。
上海美專的女同學甚至要求退學,她們揚言:“誓不與妓女同校!”
潘玉良的內心也有過搖擺。她畢竟是結了婚的人,這樣大剌剌地展示自己的裸體,對丈夫也是一種不尊重。
換作別人,也許會勃然大怒,會禁止潘玉良的言行,會斷了她的學畫生涯。但潘讚化畢竟不同,他雖然理解不了這種人體藝術,卻能理解潘玉良學習的熱情。
他對潘玉良說:“你有你的道理,你追求的是有意義的事業,我聽你的!”
丈夫的理解讓潘玉良苦悶的心情得到一絲寬慰,也讓她的求學之心更加堅定。
流言蜚語中,校長劉海粟建議她去法國學習西畫。
潘玉良心動了,她去征求潘讚化的意見。潘讚化經過一番考慮,順從了她的意願,將她送上了去巴黎的加拿大皇後號郵輪。
不得不佩服潘讚化的心胸,作為丈夫,不是每個男人都能容忍妻子與自己長期分離,容忍妻子比自己出色。此時的潘玉良如魚得水,如虎添翼,他明知她要去更廣闊的天地遨遊,他還是選擇了支持。他之於潘玉良,更像是伯樂之於千裏馬。
正是這份知遇之恩,才讓潘玉良戀戀不忘,守著懷念與感恩,獨自走過了寂寞的後半生。
潘玉良到法國後不久,因國內政局不穩,潘讚化失去了海關監督之職,經濟一下子緊張起來。又加上國內外通訊時斷時續,潘玉良一度收不到任何家信和津貼,她常常是餓著肚子上課。
有一次,她連著四個月沒有收到潘讚化的彙款,生活十分窘迫,接連幾天都餓著肚子。終於,她在課堂上暈了過去。
教授和同學們都很同情她的際遇,商量著給她湊錢,這時郵遞員到了,高喊著:“中國的張玉良女士,你的彙票!”
同學們圍攏來一看,是歐亞現代畫展評選委員會寄來的錢,附言寫著:“潘張玉良女士,你的油畫《裸女》榮獲三等獎,獎金五千裏爾。”靠著這筆錢,潘玉良撐過了那段難熬的日子。
1928年,潘玉良坐上了回國的郵輪。
船在吳淞口港靠岸,潘讚化早早地等在那裏,久別的兩個人終於重逢。
受校長劉海粟之邀,潘玉良接受了上海美專的聘書。兩個月後,她在上海舉辦了“中國第一個女西畫家畫展”。
二百多幅作品震驚了世人,她高超的畫技讓大家耳目一新,連連稱讚,連徐悲鴻也向她伸出橄欖枝,邀請她到自己所在的“中大”執教。
她就像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一下子照亮了中國的畫壇。
夢想讓每個人涅槃重生
毛毛蟲在曆經蛻變之後,終於變成蝴蝶,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欣賞它的美麗。
《人力壯士》是潘玉良頗為得意的作品,也廣受好評,她描繪了一個肌肉發達的男子正努力搬開一塊岩石,讓岩石下脆弱的小花得以生存。
這幅作品後來被一位政府官員以一千大洋的天價訂購。但在1936年展出時,這幅畫卻受到了很多誤解和攻訐。
有人惡意在畫上貼了一張紙條,聲稱這是“妓女對嫖客的頌歌”。
這對潘玉良無疑是一次重大的打擊。她甚至無從辯駁,因為在世人眼裏,她妓女的出身始終無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