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兆和:耽誤在一場無愛的婚姻裏婚姻不易,且行且珍惜(2 / 3)

但沈從文仍然不放棄,他雖然去了青島大學教書,卻一如既往地寫情書。張兆和雖仍不愛他,但是也漸漸有了那麼一絲同情。

信一封接著一封送出去,沈從文卻沒有收到任何回信。他急了,在1932年的夏天,他從青島跑到了蘇州張兆和的家裏。

他沒有見到張兆和,她剛好去了圖書館。

沈從文以為她存心躲避,黯然神傷地在張家門口徘徊。

張兆和的二姐張允和叫住了他,她問清他的身份,邀請他進門坐坐。他執意走了。

等到張兆和回家,張允和便勸她去旅館看望沈從文。她說:“你去了就說,我家兄弟姐妹多,很好玩,請你來玩玩。”

張兆和去了,站在旅館門口,將姐姐的話一字不落地背出來。

兩個人一起回了張家。

沈從文回到青島後,攻勢不減。他托二姐允和幫忙成全,另外也向張父提起這門親。

他說:“如果爸爸同意,就早點讓我知道,讓我這鄉下人喝杯甜酒吧!”

張兆和最終還是沒能招架住這火熱的追求,她鬆動了,二姐張允和去拍電報告知沈從文,機靈的她隻發了一個字“允”!這既是她的名字,又代表了張家的態度,沈從文自然能會意。可是張兆和怕不保險,又去發了一條“鄉下人,喝杯甜酒吧”。

寥寥數語,成就了民國史上最甜蜜的電報,這甜蜜中卻還帶著辛酸。

1933年,沈從文辭去青島大學教職。9月9日,二人在北京中央公園宣布結婚,婚禮十分簡樸。

對於沈從文來說,張兆和是女神。他為她寫情書,也為她寫,“有了你,我相信這一生還會寫得出許多更好的文章!”

《邊城》裏的翠翠、《長河》裏的夭夭、《三三》裏的三三,都是黑皮膚女孩,都是張兆和。

他熱烈地為女神謳歌,就像一個急於奉上真心的孩子。他希望張兆和也能像孩子一樣,歡喜地投入愛情,像他一樣投入。

但是,張兆和並不是他臆想中的不可捉摸的女神,當他們結了婚,她開始安心地做一個家庭主婦。

正如張兆和最愛穿的藍粗布袍子一樣,這個名門閨秀的性格其實並不驕矜。她說:“不許你逼我穿高跟鞋燙頭發了,不許你因怕我把一雙手弄粗糙為理由而不叫我洗衣服做事了,吃的東西無所謂好壞,穿的用的無所謂講究不講究,能夠活下去已是造化。”

婚姻不是詩,不是,吃飯穿衣和柴米油鹽是無法擺脫的現實。從一開始,他們二人對愛情的態度就完全不同。

沈從文收入並不多,卻愛好收集字畫,很費錢。張兆和斥責他不知節儉:“打腫了臉裝胖子。”

結婚時張兆和沒有收到戒指,連姑母給的一個玉戒也被沈從文偷偷當掉,換了字畫。她在給沈從文的信中寫道:“家裏誰都不節儉,事情要我問,我不省怎麼辦?”她跟沈從文結婚後就沒胖過,一直瘦得皮包骨。

也許張兆和不是不愛浪漫,不是沒有風情,她隻是迫不得已。她早早地被生活磨滅了鮮美的外殼,露出堅韌的內核。

沈從文不懂這些。他隻是失望,現實的婚姻生活和臆想中遠遠不同,他懷疑婚姻存在的意義,懷疑張兆和不愛他,他甚至懷疑張兆和另有情人。

張兆和回複他:“來信說那種廢話,什麼自由不自由的,我不愛聽,以後不許你講。”

他就像一個孩子氣的情人,時不時地變化著方式撒嬌,根本不是一個相濡以沫的丈夫應有的姿態。雖然他的問題很多,但有一個事實始終無法掩飾,張兆和的確並不了解自己的丈夫。

沈從文回湘西探母,他的家書一封接著一封,寫得勤快。

她偶爾也回信,帶了一些溫存:“長沙的風是不是也會這麼不憐憫地吼,把我二哥的身子吹成一塊冰?為了這風,我很發愁,就因為我自己這時坐在溫暖的屋子裏,有了風,還把心吹得冰冷。我不知道二哥是怎麼支撐的。”

可是她沒有陪同他一起。

沈從文去西南聯大任教,她不願意跟過去,獨自留在北京。沈從文給她寫了無數的信訴說相思,這些後來被編成了《飄零家簡》。

她擔憂的是他在外的形象,怕他如在自己麵前一樣地在外人麵前自卑,她不允許他借錢。

她寫道:“你那邊能自己供應,能辦到不借錢更好,楊先生錢亦不多,你萬萬不可再向他借了。”

張兆和甚至並不喜歡沈從文所寫的故事,也不欣賞他的文章。在沈從文聲名大作的時候,張兆和還總忍不住去修改沈從文文中的語法,以至於最後沈不敢再讓她看自己的新作。

她似乎鄙夷沈從文在她麵前所表露的種種低姿態,她不希望他用這樣的姿態為人行事,一次次矯正。但她不知道,他是愛她才低了姿態。

愛與不愛都無罪

在感情上,他們兩個人根本是不對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