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枚“剩女”,身邊總有人熱情地幫著牽紅線。日子久了,我實在無力招架,隻能搬出早就想好的借口。
“想找個讀書人,不浮不躁,才華出眾,還要忠誠。”
女友大呼不可能,嚷道:“你這要求多高啊,有才華又有骨氣的讀書人沒幾個,你還要忠誠?搞文學的誰不花心?”
她列舉了胡適、徐誌摩、鬱達夫等,苦口婆心地證明文人都不可靠。
我幾乎要相信了,笑了笑,說道:“你忘了錢鍾書?”
在名士風流的民國,錢鍾書與楊絳是一對少有的誌同道合的恩愛夫妻。
女友拍掌大笑:“就算有個錢鍾書在你麵前,你也得有楊絳的能耐哪,你以為隨便哪個女人都有她那個本事?”
這話雖然打擊我,倒也是實話。
君子當然配淑女
我從來不敢小瞧楊絳。
第一次看到楊絳的照片,是一張她和錢鍾書的合影。她並不上相,看上去比實際年紀老,一雙眉修得細長,大概是時下流行的樣子,但顯得過於淩厲。
女人看女人總是格外挑剔,我心裏暗暗覺得她不夠驚豔,少了幾分秀麗。但我很快回過神,一個女人,如果不是憑借容貌獲得男子的青睞,那麼她必然有過人之處。
楊絳的身上總有一股優雅勁兒,或許這就是腹有詩書氣自華。
她的父親是無錫本地的名士,算是書香世家,她幼年時就常常捧著一本書,悶不吭聲地陪父親在書房消磨時光,那時她的名字叫楊季康。
父親問她:“阿季,三天不讓你看書,你怎麼樣?”
楊絳說:“不好過。”
“一星期不讓你看呢?”
她答:“一星期都白活了。”
好女孩不是指出身好或容貌好,而是性情出類拔萃。古人說一切內秀皆從書裏來,楊絳的容貌雖然算不上絕色,但勝在氣質從容。她不追名,不逐利,就像一株行走世間的君子蘭。
楊絳和錢鍾書的相遇饒有趣味,就像《聖經》裏說的:“有的時候,人和人的緣分,一麵就足夠了,因為他就是你前世的人。”
十七歲的楊絳一心想要報考清華大學外文係,但當時清華大學剛開了招收女生的先河,在南方並沒有名額。
無奈之下,楊絳不甘不願地去了東吳大學。
讀到大四,東吳大學因為學生運動停課,二十一歲的楊絳與朋友四人結伴,報考了北平的燕京大學,結果,他們都被錄取了。大家打算一起去北平報到,誰知道楊絳始終不忘清華,她臨時變卦,竟然放棄了入讀燕京大學的機會,去了清華當借讀生。
錢鍾書剛好在清華大學的中文係。
楊絳的母親後來打趣說:“阿季的腳下拴著月下老人的紅絲呢,所以心心念念隻想考清華。”
和楊絳一起報考燕京大學的同學中有費孝通,兩個人是老朋友了,中學和大學都同班,費孝通一直暗戀楊絳。有男生追求楊絳,費孝通便對他們說:“我跟楊季康是老同學了,早就跟她認識,你們‘追’她,得走我的門路。”得知楊絳半路跑去了清華大學,費孝通甚至氣得跑去找她質問。
當年3月,楊絳準備會一會老友孫令銜,孫正好要去清華看望表兄,這位表兄不是別人,正是錢鍾書。於是三人一起見了麵。
這初次見麵,錢鍾書身著青布大褂,腳踏毛底布鞋,戴一副老式眼鏡。他是出了名的“憨”,她卻覺得他眉宇間“蔚然而深秀”。
錢鍾書後來在詩歌裏回憶他見到楊絳的第一眼:“頡眼容光憶見初,薔薇新瓣浸醍醐。不知靧洗兒時麵,曾取紅花和雪無。”
這算是一見鍾情,也算是情人眼裏出西施。二人隻是匆匆一見,甚至沒有言語,但彼此難忘。
這晚回去之後,錢鍾書寫信給楊絳,約她見麵。
第二次見麵,錢鍾書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沒有訂婚。”當時清華大學都傳錢鍾書已經訂了婚,他一向都不屑搭理的,但現時,他卻迫不及待地要澄清緋聞。
而楊絳此時也有個外號叫“七十二煞”,因為傳聞追求她的男孩子有孔門弟子“七十二人”之多。
對於錢鍾書的坦誠,楊絳亦老老實實地回答:“我也沒有男朋友。”她絲毫沒有女生的矯情做派,坦蕩地表露對他的好感。
總有人端著架子告誡每個女生,愛情裏要欲擒故縱,要口是心非,要敵進我退,要步步為營。感情誠然是一場對弈,男女各憑本事,但真遇到了對的那個人,最最應該的是直截了當,你一個眼神,他就懂了所有來龍去脈。真正的愛情,哪需武裝到底、大動幹戈,否則錯失了,就後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