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晨啊,你當初被領進霍家的時候,就聽說過霍氏家訓的吧?這一十八條家訓,你是不是也抄過很多遍?”霍老夫人字正腔圓,一點都沒有刁難人的樣子,“而且先夫的遺囑上也說過,霍氏家訓為上,你覺得,你還能成為霍家人嗎?”
其他霍家的老人紛紛搖頭,那些所謂的憑證他們自然是老早曉得的,今天過來無非就是幫霍老夫人把這個場麵給圓了而已,霍家專屬律師樓氏早派了最得力的律師過來,於理於法都是場麵了。
“霍二公子,您覺得還需要核算一下賬單嗎?我已經讓會計師清算了一份給您,需要請您的律師過來嗎?”
“好!你們好!!好!不僅想讓我身無分文,還想讓我姓不了霍!上官琴,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從我進門的第一天起,你就不想承認我是霍家的人!”
“錦晨,這樣說話就不對了,我自問從來沒有虧待你,自然這次也是不會的。若今天違背這霍氏家訓的是啟安,我自然也不會包庇。”她呷了一口茶,“而且,你比啟安幸福多了,從小就在霍家錦衣玉食中長大,不比啟安,隻在一個空手道館裏長大而已。不過你要是不肯合作,自然霍家也沒有什麼理由再花過多的錢幫你擺平那些事情。”
提起官司,霍錦晨立馬吭不了聲了,他最近的花銷多半也和擺平這件事有關,但偏偏都打了水漂。他其實並不是一個狠角色,從小壓根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生活充滿刀光劍影,根本也不做繼承人的想法。仿佛一隻在溫水裏煮的青蛙,等意識到水溫變得發燙時已經喪失了跳出逃生的能力。半晌,隻能問了一句:“什麼叫不虧待我?”
“唐秘書。”霍老夫人啟唇叫她。
“是,霍夫人。”唐薇翻開那份清單,拿出一份合同書,“霍氏會為您清還所有賬目包括平息這場官司,然後您名下的動產和不動產會全部給您,但是霍氏的股份收回,而且以後你與霍家再不相關……”
“哈哈!好精巧的算盤,我名下的產業?那點產業還不及霍氏百分之一的股份每年紅利多……用不著什麼霍氏家訓,你們想趕我走,何必那麼麻煩?反正我老子死了,我就隻能等死——不過上官琴,你們別忘了,霍啟安可不是霍家最大的兒子,我老子還有不知道多少個兒子在那裏排隊等著領霍氏的錢呢!”霍錦晨的臉上突然顯出一份狠厲,那也許是霍氏給他的最後一點血性,“還有,霍啟安,我告訴你,別得意得太早,你也有兒子的——遲早你會後悔!”
簽字走人的霍錦晨,走得倒是很瀟灑。霍老夫人還是吩咐李管家把他的東西全部整理出去。她知道他在城西有幢別墅,那算是唯一明智的私產投資。
“你站住。”
送走了那些股東、律師等人,見到霍啟安也要走,一句話也沒有留,霍老夫人有點氣惱。
“你不滿意嗎,母親?”霍啟安停住腳步,低頭看著亮得印出人影的木地板,沒有回身。
“這也是你同意的,你忘了?”
“我倒是沒有您想的周到。”他沒想到真的這樣可以把一個人逐出霍家,或者更確切的說,是上官家。
“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從最早讓父親大動周章立霍氏家訓時就盼望著今天了吧?”霍啟安搖搖頭,“有時候,我真慶幸沒有在你身邊長大。”
“霍啟安!!”
“是,母親。”他回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她真是老了,雖然這場戰爭她勝利了,但又有什麼意義——遲到了那麼多年的勝利!
“你難道不明白我的苦心?”
“明白,有句話怎麼說的,姑息養‘奸’?”霍啟安想到母親的手段,的確有點自愧不如,他的雷厲手段比起母親的運籌帷幄和堅強的耐力真是小菜一碟,“想當初你同意他和莫蘭的婚事,也無非就是看重莫蘭沒錢罷了,遇到今天的狀況也是拉不到任何救兵——我是不是該感謝你幫我娶了洛唯一呢?她老子好歹也是一個銀行之長,隨便拿點錢應該不算什麼吧?”
“你——!!”霍老夫人一口氣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他竟然到現在都忌恨這場聯姻,他的兒子都已經快五歲了還這樣恨!當時自己的立場是那樣的難。
“不過,”霍啟安對著母親笑起來,“我從來不允許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我不會再做任、何、人的傀儡!”一字一頓異常清晰,“到了今天,想必你也清楚得很:洛家不能左右我,你,也同樣不能!霍家當家的是我,那個所謂的霍氏家訓,我有權力立個新的吧?”
……
“少爺。”李管家推門進來時剛好撞見霍啟安大步踏了出去,他趕忙過來扶住氣得站都站不穩的霍老夫人,“小姐,小姐……”
“老李,你看到了嗎?”霍夫人緊閉雙眼,但心裏多少是安慰的,“到底是我的兒子,和我竟然這樣像,從小不在我身邊長大,還這麼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