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終於看不出來之前陰沉沉的樣子,還是覺著要下雨,卻隻是陰了那麼久,始終籠著透不過氣來的壓抑。唐薇家裏客廳的吊燈顫顫巍巍,泛著一點點老舊的油光,一家三口坐在那裏,氣氛嚴肅,誰都不說話。靜得連廚房裏煤爐上煲的雞湯泛著泡泡都聽得見。
唐薇臉色很差,難得半天的日休被母親搞得一團糟,看到桌上那一堆照片更是氣得發昏。
“其他人我都可以讓步,我也不勞你唐大小姐大駕去挑,這個叫邱諾的小夥子是我挑出來的家世學曆與你最般配的。人家是邱市長的侄子,還是個做律師的,看到你的照片喜歡得不得了,這個周末怎麼也要和人家見個麵。”
“我這個周末隨總裁出差。”唐薇強忍著不快,一個下午的沉默總算使母親讓步,沒有一下子再讓自己一一去看二十幾張花裏胡哨的照片和資料,潛意識裏無比抵觸這個事情。
“那就下個周末。”
“下個周末總裁有重要客戶會麵,要我安排……”
“怎麼?你以為你是一個首席秘書就很了不起了,霍氏集團沒有你,就不會運轉了?”
唐薇心裏一陣委屈,當年自己好不容易進了霍氏,領到這麼一份月薪好幾個零的工作,父母早就笑得合不攏嘴。這些年來的積蓄也不少,房子都在S市很高檔的綠綺園置辦了新的,隻是他們不願意離開住了快一輩子的老弄堂,現在倒好,總覺得自己多餘,非要把自己推銷出去。都不知道急什麼,提了不知道多少次,但今天卻是第一次吵了起來。
“現在這年頭30歲嫁人都不嫌老,更何況我還差著遠呢,你們到底為什麼那麼著急?”
“你以為你離30歲還有多遠?和你一起長大的那些姑娘們生的孩子都可以打醬油了!”
“我活得很好,你們看著礙眼,我不是已經難得回來住了麼,我在綠綺園那裏住著,還有雪兒陪著我。再說,憑我的條件,難道嫁不出去嗎?”唐薇有些氣憤,怎麼偏要和那些人比呢?還不如上次霍啟安從日本帶回來的那隻牧羊犬來得可愛,品種名貴,好像是英國古代牧羊犬,毛色很順,摸得異常舒服。雖然長得很快,脾性卻很溫和。他說它的名字叫小狼,讓她覺得不舒坦,好好的一條溫順的狗幹嘛叫那麼凶的名字,自己重新起了一個名字“雪兒”。
母親聽了她的話,氣得在一旁掉眼淚,沉默了半晌的父親終於開了口:“不是怕你嫁不出去,而是怕你不想嫁啊,薇薇,”他頓了頓,仿佛下定很大決心,“你們總裁再好,也是結了婚的……唉。”
一句話道破天機!都是自己的父母,怎麼可能不了解自己的心思,連反駁都沒有了底氣,她隻能硬著頭皮,聲音也和緩了很多,“我當然知道,這有什麼關係,總裁和夫人都好著呢,你們怎麼會這樣想?我身邊每天接觸的哪個不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我自己都在看,你們何必為我挑呢……”
“見一麵,也多一個朋友,不好嗎?”
聽著父親更加蒼老的聲音,看著他滿麵的皺紋,唐薇心裏覺得很難受,自己的固執代價真的是很大。
歎了一口氣,“好吧。”
夜巴黎,S市最錦繡的夜景全部在這個夜總會裏綻放,一覽無餘,多少人在這裏一擲千金,醉生夢死。出得起錢,完全可以享受一把帝王的感覺,無論是皇宮一樣的包間,還是左擁右抱的極品美人。
“喬少,喲,你看看,你都多久沒有光顧我們的生意了,手底下的姑娘們都惦念得緊呢。”夜巴黎的老板娘Zenobia一聽門口大廳的通知,立馬到樓下來迎接,這幫場麵上的人物都是熟客,她招呼得十分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