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蕙先前在地下車庫就已經受了寒,回到家就昏昏沉沉已經開始發燒,不過熱度不高,洗澡灌藥喝了薑湯便迷迷糊糊睡去,睡夢裏盡是零零散散的回憶。
和啟安一起回J市那天正是暮春時分,從媽媽的墓地回來也淋了一場雨,為了省錢,自然不會去住旅店,他們一起回了聞蕙在J市的家,那個小小的房子。多時沒有人住,屋子裏裏滿是灰塵的味道。一起踏進去,斑駁的朱紅漆地板上灰茫茫的,過往的記憶濃濃重重,帶著沉甸甸的歡愉——這是多年以來第一次,有人陪著聞蕙一起走進這個房子,這一次她不再是一個人。
好在屋內家具不多,全都用布蒙得很好,兩人大致打掃了一下,推開窗,夾著濕潤語意的風就吹了進來,屋內局促的空間、昏黃的燈火、簡單的陳設讓啟安好一陣怔忪……這些年來,從蕙蕙很小的時候,她就是一個人生活在這裏,照顧著自己,長到這麼大這麼好。
鼻子裏微微發酸,他默默地走到正在辛苦地擦床架子的聞蕙身後,溫柔地伸手從背後把她緊緊摟在懷裏,伏在她的頸窩,那裏帶著被雨打濕的沁涼。
聞蕙一呆,“怎麼了,啟安?”她本來讓他過來時也有一絲猶豫,因為這裏實在太簡陋了。
“蕙蕙,我愛你。”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許久,她都沒有動,身後的男人寬廣的溫熱的懷抱讓她沉溺,自己從未有過的軟弱:如果時間在那一刻停止,多好……
收拾完畢,聞蕙從櫃子裏拿出了幹淨的被褥,帶著一點樟腦丸的味道,聞起來卻是香樟樹的清香。她的床不大,但家裏也沒有其他的家具,算來床已經是“最大的家具”。而且地方太小,也沒有辦法打地鋪,晚上胡亂吃了點幹糧後睡覺卻傻了眼。
她拍拍床,深吸一口氣,故作幽默地下旨:“小安子,哀家今晚允許你陪駕侍寢。”
霍啟安本不想上床的,越愛她越不想輕薄她,抱著枕頭皺著眉,在床邊站著說自己不困,一副貞潔烈女的模樣。
聞蕙不理他,自己翻出了床頭櫃後麵那隻翠綠色的琉璃杯裝了三分之一的水然後放在床頭櫃上,其實她當時已經燒得有點暈暈乎乎,她從小到大,基本不敢淋雨,一淋雨就會發燒,不過這燒來得快去得也快,吃點藥睡一覺就好了,“今天晚上我要把這個杯子放在這裏,如果明天早晨如果有太陽,就從那個窗簾縫裏射進來的時候,我要讓你看個奇跡。”
霍啟安沒有動,看著她的眼睛一眨一眨。
聞蕙在床上單手撐著脖子,擺了個撩人的姿勢,戲謔道:“小安子,難道你還怕哀家沾你便宜?”
“你缺心眼啊?”霍啟安一時沒忍住,笑著罵道,被她一把扯了過來。
可惜當時手裏虛浮,霍啟安的手剛好碰到她的額,“怎麼這麼燙?”
本就是因為下雨錯過了末班車,回不了S市,現在隻能臨時在這裏將就一宿,聞蕙卻還發了燒,霍啟安急得不得了,“附近有沒有藥店?”
“不太記得了……”聞蕙終於玩不動了,有點迷迷糊糊,她想睡覺。
霍啟安立馬下了床去廚房擰了一把濕毛巾,貼在她的額頭上。
“蕙蕙,你在這裏乖乖的,我馬上回來。”便立馬出了門。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跑了回來,氣喘籲籲。塑料袋裏一大堆退燒藥、感冒藥,他把聞蕙叫醒,倒了一杯水來喂她吃。
“別把我當病人!”她睡眼惺忪地撅嘴抗議,卻沒什麼力氣打底。剛才短頭發濕濕的睡下去,這會兒差不多幹了,然後毛毛的全翹了起來,睡得一臉嬌憨像個小貓一樣可愛。
“乖,別胡鬧,吃點藥再睡一覺發發汗可能馬上就好了,別讓我擔心。”霍啟安跑了好幾條街才找到一個藥店,哪能讓聞蕙糊裏糊塗就這樣繼續睡下去。
“哦。”難得這麼聽話,她還沒有太清醒,但其實睡了一覺已經好多了。
霍啟安重新爬上床,摟著她在床上半躺著,不時摸摸她的額頭試試溫度,心裏七上八下的。
聞蕙因為先前睡了一覺,吃了一點藥之後突然變得很精神,又和他打打鬧鬧了一會兒,便突然不說話了——小房間裏一下子變得很安靜,呼吸可聞。兩個人擠在一張小床上,氣氛變得很怪異起來。她的腦袋不停地下滑,已經快要枕在他的肚子上,聞蕙掙紮一下,要探過身去開床邊的小燈——手被霍啟安捉住了。
“你生病了都不能消停一點!”聲音有點沙,帶著一點壓抑。
“啟安,”聞蕙不像剛才一樣叫他小安子,“你的手怎麼那麼燙,你是不是也發燒了?”
她還在探頭探腦,他無奈,俯身堵住她的嘴,從嘴角到雙唇,吻得極細致,聞蕙都忘了阻止他說自己感冒了可能會傳染……黑暗中唇舌糾纏的曖昧一點點燃燒。
“不許再說話,小妖精。”半晌,霍啟安喘著氣,放開她,但手鉗得她一動不能動,他的身體僵硬,側過臉,“你先睡,我要去洗澡。”
聞蕙再不懂情欲之事也明白他怎麼了,臉有點燒,“家裏隻能洗冷水澡,別去,會感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