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晚了六年的不速之客(1 / 2)

聞蕙不是一個貪心的人,愛過與永遠愛,她權衡一下覺得後者付出太大,成本太高,容易疲累。一天天居家教書的日子倒也安逸,有時候想想一輩子這樣也無所謂了,她一點都不貪心去為高爾夫球場那番話費心。

昨天周四,是小越去上鋼琴課的日子。她剛好下午沒課,便讓小保姆在家做飯,自己去接他。然後就在老師家裏,聽著頭發已經花白的鍾老師把小越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說這個孩子天生該吃音樂飯,悟性高得很,竭力勸說聞蕙以後一定要把孩子送上音樂院校悉心培養。一個勁表揚說小天越還課時從來不需要老師糾正錯誤,非常省心。一節課可以上別人一周課的進度,甚至是那些大孩子的榜樣。

她眉目舒展,很是欣慰,倒是這個孩子表現得頗為穩重,特別是在老師麵前乖巧得很,背著小書包安靜地站在旁邊,也不插嘴也不推辭。夕陽從紗窗的格子縫裏透過來,溫煦的光籠在他長長的睫毛上,像個女孩子一樣秀氣,誰還想得到他平時調皮的模樣。

“我隻在二十幾年前教過一個小男孩,反應也這麼靈光,眼睛和你家小天越一樣可那個孩子家裏卻不允許他走這條路,不然我肯定早就培養一個天才鋼琴家了,嘖嘖。”聞蕙一時興起,便問了:“是嗎?那算來和我差不多大的吧,也不知道現在還彈不彈琴了,其實我小時候也希望有機會學琴,但沒有機會,不過現在總算後繼有人嗬嗬。”

“邵太太客氣了,你要是想學一點彈奏技巧,還能難道你嗎?”鍾老師起身去端鋼琴旁那個茶壺,“這麼說來,那個學生的確和你差不多年紀。啟安嘛,他現在是個商人了,也很成功,倒是有孝心,那麼忙還經常給我打電話問候。喏,這個紫砂壺是他托人到宜興買回來的精品。我以前不知道他的來曆啊,後來才知道家裏怎麼不讓走音樂的路了……”

然後她帶著遺憾的笑意,又踱到天越麵前,摸摸他的腦袋,“不說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了,小天越,你要加油學啊,雖然鍾老師有時候凶了點,但一定會把能教你的都教給你。”

啟安?他的鋼琴老師也是鍾老師?聞蕙的心生生被鈍刀拉出一道口子,“緣”來如此,小天越還真是深得他父親真傳,一時心潮起伏,“鍾老師,您太看得起他了,他現在還小,將來想怎麼樣我都隨他自己喜歡。如果他選擇鋼琴,我就一直支持他。”一句話逗得鍾老師很感動。

“媽媽,你會一直支持我學鋼琴嗎?”小天越拉著聞蕙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不要坐出租車,喜歡和她擠地鐵。

“會啊,你喜歡鋼琴嗎?”聞蕙有點心疼,這條路可是不好走的。

“我現在還是喜歡的,像喜歡小狼一樣喜歡。”他仰起頭看著她,眼睛晶亮晶亮。

“是嗎?”真是個單純的孩子,從來不信口開河,“這些由你自己選擇,媽媽不會逼你做你不喜歡的事情,但是選擇了就不能後悔,知道嗎?”

孩子愣了愣,可能還不知道什麼是“後悔”,冒出一句,“媽媽,明天帶我去吃必勝客披薩餅吧?”

“想吃披薩?”孩子要的獎勵總是簡單的。

“嗯。”他點點頭,露出可愛的小米牙。

偏偏她今天最後一節課剛好要上課,隻能麻煩保姆李阿姨把天越接了送到學校了。

“聞老師,你先出來一下,讓孩子們上會兒自習,辦公室有人找。”教導處的劉主任突然來敲門,打斷了她正在上的課。

聞蕙很納悶,感覺怪怪的,什麼人過來還要勞駕教導主任?

“聞小姐。”在急匆匆前往辦公室的途中有人叫她。

“你是?”她打量來人,該男子人高馬大,穿著白襯衣黑西裝,頗有賣保險的架勢。

“我家主人找你,請跟我這邊走。”他態度恭敬,但卻冷淡。

“是誰?”聞蕙覺得莫名其妙,“不過是誰都一樣,我隻能抱歉,大概還有二十分鍾就下課,有什麼事請下課後來找我吧,謝謝了。”

“你——”他氣得瞪大了眼睛,脖子上的肌肉都在跳,似乎馬上就要伸手帶她走。

“阿駿,算了,”一個穿著講究的老婦人從拐角處走了出來,有幾分眼熟卻並不知道是誰,“那聞老師,我們就等你下課。”

“好的,對不住了,請你們在辦公室等我一會兒,我下課完後就馬上過來。”聞蕙歉意一笑,回去繼續上課。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門,聞蕙問心無愧,從不不害怕麵對任何人。放學鈴聲敲響的時候,她布置了今天的作業,平靜地向小朋友們說:“今天的課就到這裏了,同學們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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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小姐,雖然你不認識我,但是我卻認識你的。”老婦人接過聞蕙遞來的茶杯,放在一邊,並沒有碰。

聞蕙看著對方眼角一抹淩厲的氣勢,腦子裏轉過很多可能性,她的電話卻不失時機地響了起來,“對不起,我接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