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下來,我便真沒再去過永和宮。雖是聽從了德妃的話,不會將此事告訴別的什麼人,可心裏卻是很透了寧雅的,細下裏想想:我確實是低估了我身邊的每一個人,一個尚且不過十四的女子都能把我害得不淺,而我到底還能不能在於這個危機四伏的皇宮繼續生存下去……
這天宜妃召我去,說是再過不久,我就可以回到我的家中。心裏有些欣喜,也有些落寞。雖然不喜歡這皇宮裏的肅穆,可也不忍割舍這半年來在這裏留下過的美好。但畢竟我是幸運的,也許那殘酷的鬥爭,我沒怎麼遇到,可我知道,若是當初,宜妃將我視同其他宮女一樣,允我在皇宮裏四處穿走,恐怕我的結局就不隻是被寧雅陷害了,而是在這個詭異的皇宮中永遠的消失。
聽宜妃的語氣,倒有些舍不下我,其實我知道,她不是舍不下我,而是她渴望的自由。一個女人,也許在幼時會仰慕皇宮的繁華,可等到幾十年過去以後,她隻會發現,自己不過隻是一隻牢籠裏的金絲雀,縱使被人高高奉上,擁有萬人瞻目的富貴,可到頭來自己卻什麼也沒有。
無意間,想起那麼幾句話:記憶裏的笑顏在紅牆綠瓦中消逝,虛名一世,不過如悲風掃起的落葉。縱使我背負著世人羨煞的富貴與繁華,可心卻終究禁錮在此,不得超脫;連同我的夢,不得超生。
她說:“從今兒個起世上不會再有安媛這個名字,隻有阮琪。”我在心底想:從今兒個起,在這個世界,便沒有安媛的名字,隻有阮琪?而我就是完顏·阮琪?我搖了搖頭,那怎麼可以,我隻想做我自己,唉!罷了罷了,既已注定,成為羅察的女兒,就隨他去吧。反正,名字也不過是一個代號而已。
夜晚,清涼的風迎麵吹來,我沿著狹長的甬道在走,不知不覺中好似又來到上次我迷路的那個花園。我攀延著假山,想要從山洞中穿過去。可這時,一陣悠揚的笛聲傳了過來。我心裏一喜,疑心是胤祥,就緊走幾步上前,可剛到洞邊,腳步卻猛然頓住,卻是胤禛。
是他在吹笛子?我不禁大大的怔了一下。印象中的胤禛,應該很是苛刻嚴厲的,可應該不擅器樂,可為什麼站在眼前的胤禛會吹曲子,這倒使我百思不得其解。然而,他吹得是什麼,我並不知道,隻覺這曲子暗暗透著憂傷,像是在感懷著什麼事。
此時的我,離也不是,退也不是。隻怕離開時會弄出聲響,惹到胤禛注意。雖然隻是見過他幾次麵,可真得不敢單獨麵見他。因為我已經犯顏他幾次,實在不想再惹惱他。
清辭婉轉,一曲終了。他坐下身,放下笛子,肆意把玩著手中的扳指,他雙眼凝神地注視著前方,仿佛在思考著什麼。他的眼裏深邃透徹,仿佛陷入了很深的回憶中。
心裏有些好奇,有好幾次,都想踏出洞口,可每次步子還沒挪開,就止住了腳。史上說雍正是一個極會屏蔽自己心思的人。除了自己極為親近的人,否則是決不知他之所想。有了這種評價的人,心裏自當很好奇他究竟會為了什麼去吹笛。
“四貝勒吉祥!”驀地,一個溫婉的女聲喊道。我心裏一驚,隻覺這個聲音似曾在哪裏聽過。忙透過稀疏的花葉借著微弱的燭光一看,卻不禁被怔住,阮玥,她可是阮玥,我那個孿生姐姐。
“起來吧!”胤禛淡淡地說道。
阮玥站起身來,不敢去直視胤禛的眼睛。她漠然地低下頭,輕聲問道:“不知四貝勒,讓奴婢到此所為何事?”
胤禛回過頭來看著她,冷冷地說道:“說說看,你這些年都經曆了些什麼?莫不是你妹妹失憶了,就連你也跟著失憶?”胤禛的語氣很淡,聲音雖冷,可也並無責怪之意。
“啊?”阮玥一怔,用極低的聲音回道,“四貝勒,我...我...您別問了?這幾年的事兒實在沒什麼好說的?”我暗暗抓緊了花葉,心裏有些驚疑,莫不成胤禛喜歡阮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