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1章 醉死(1 / 1)

許仲元,生卒年月不詳,字小歐,鬆江(今上海)人。許仲元早年為幕僚,後來得到提拔,成為官僚,73歲被罷官。許仲元一生宦海沉浮,他的筆記小說《三異筆談》,多取材於自身所耳聞目睹的奇聞軼事。它的內容大致分為四類:一是宦海沉浮故事,二是科場奇遇,三是幕僚的行為事跡,四是工匠、道士、醫生之類的事跡。作者在對這些故事的陳述中,表達了人生無常、無奈和因果報應思想。這些觀念雖然並不新奇,但作者文筆簡練老到,文章飽含了作者的滄桑,使得故事可讀性強,曾經受到魯迅先生的稱讚。

南洲茅祖母舅,□室吳孺人父吳翁,無子,寄食餘家。髫時見之,已七十餘。為餘言:“餘以嗜酒故,得兩死。壯時以販繒入閩,來往溫陵。其友業教曲,適領班至郡,廚燒春方熟,群伶少年選事,謂曰:‘翁稱善飲,能盡一杓?吾曹度曲以侑。’杓以量酒,一杓得茗碗十八。翁曰:‘可’。曲終而杓已罄。笑曰:‘何傷乎?甜美甚可口也。’方逾閾,觸風即仆。幸署中有知醫者,教以大長桶置井泉,臥其中。發及手足甲中,出血如縷,以生腐置臆即焦熟,盡一箱乃已。醫曰‘生矣’,仍以腐漿灌之,三日始能饣甫糜。病臥月餘,百日始複初。此一死也。”繼又以洪醉夜歸,迷路走荒郊。遇一僵屍攫之。彼醉不知,以為人也。時手一蔗竿,翁素武勇,力擊之仆。倦極,迷惘中觸一野厝。意即家中臥榻,據之酣寢。黎明,趁墟人過,見屍喧噪。翁驚乃起,怖絕,遂不敢夜行。此又一死,然皆幸免。

若蔡孝廉則真死。孝廉名□,餘中表兄舅馨山上舍子,素不甚酒。秋捷後,公車北上。燕趙苦寒,飲燒春甘之,遂非此不飯。量固不洪,日不盡數兩。第廿年來日飲無何,銖銖而積之,腹貯者已可盈缶矣。一夕扃戶寢,晌午猶不起。家人怪之,抉扉而入。室中蟬然,衾帳皆焦,半身燼矣,手猶握煙管,竟與本草所載倚馬焚身事同。蓋煙火引線,倏如爆竹之發耳。

嗜飲者曰:如此反真,洵大佳事。殊深輾轉床褥者,亦願為陶土,意險諢也。幸際太平,何必覓出中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