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顏的神色鎮靜如斯，賀貴妃眉間不著痕跡地閃過一絲憂慮，但那隻是一瞬間。徐清顏即便是猜出了事情的始末，她也不能破這個局，賀貴妃對自己的計劃有信心。
“本宮當然不會因為區區一個宮婢所言，就懷疑正宮皇後。”賀貴妃正色道，“但詩瑤兒的屍體是在正陽宮裏的偏房裏發現的，而且詩瑤的繡帕上還寫著‘皇後殺我’四個字。皇後娘娘，滿宮裏的人都知道您和詩瑤之間有齟齬，詩瑤平日裏見著您恨不得將頭低到地底下，難道這些還不足以說明人是皇後娘娘您殺的嗎？”
徐清顏搖頭輕笑，“真是荒謬！皇後殺我……這樣的字誰都能寫。”
賀貴妃剛想說什麼，卻被徐清顏打斷，“別和本宮說這是賀小姐的字跡。字跡也會是可以偽造的，本宮曾經在大越就見到過這樣的人，北戎人才濟濟，想必也不乏這樣的人，隻要熟悉賀小姐字跡的，模仿一二並非難事。”
“至於賀小姐為什麼見著本宮就躲，難道不是賀貴妃你教的嗎？”徐清顏嗤笑一聲，“賀貴妃，賀小姐是你的親妹妹，她是什麼字跡，你最清楚不過。你剛才也說了，賀小姐一心想入宮為妃，這後宮從來都不缺妃嬪，本宮為什麼要殺她？本宮若是真的是爭風吃醋，那也該是對你賀貴妃動手吧？”
“反倒是賀貴妃你，本宮聽聞你是賀家的嫡女，而賀小姐是庶女，本宮的娘家也有庶出，嫡出和庶出之間的關係如何，本宮可是見過不少的。賀小姐想入宮為妃，隻怕頭一個礙著的就是你賀貴妃的眼吧。”
徐清顏神色淡淡，“賀貴妃，賀小姐到底為誰所殺，你心裏一清二楚。”
賀貴妃臉色大變，緩緩抬手，指著徐清顏，她的手指微微有些顫抖，“你……你這是說詩瑤是本宮殺的？皇後娘娘，您還真是才思敏捷，轉眼間就倒打一耙，本宮真是佩服。你有如此心機，本宮是萬萬不及你。”
“貴妃，慎言。”徐清顏正色說道，“到底是本宮倒打一耙，還是賀貴妃你栽贓嫁禍？”
“皇後娘娘，您別太得意，臣妾手裏還有證據。”賀貴妃看著徐清顏，緩緩露出個得意的笑容來。
徐清顏麵上沒有絲毫慌張，依然神色平靜，“貴妃計劃周詳，本宮倒想看看貴妃所說的證據是什麼。”
賀貴妃輕笑一聲，朝門外高聲吩咐：“將人帶進來。”
不多時，就見宮人帶著一個老婦人走了進來，那老婦人發絲淩亂，身上衣衫雖然有些髒，但是不難看出那是上好的綾羅綢緞做的衣裳。
“皇後娘娘，您且聽聽她說了什麼。”賀貴妃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來。
徐清顏走進了幾步，隻見那老婦人一見到徐清顏，立刻嚇得往後退，幾乎躲到了佩雯身後，嘴裏喃喃說著：“殺人了，殺人了……壞女人，殺人了，殺人了……”
徐清顏並沒有慌張，反而是仔細地觀察著老婦人的神情，還有她的舉動。
這老婦人麵容癡呆，似乎腦子並不清醒。
“皇後娘娘，雖然她神誌不甚清楚，但是並不代表她沒有眼睛看不見，她為何不說別人殺人，單單就說你殺了人？”賀貴妃冷聲斥道，“皇後娘娘，人證在此，你還敢狡辯嗎？”
徐清顏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她想起了賀貴妃方才說的話，那個已經瘋掉的妃嬪，死去的小公主的生母。看著老婦人的年紀，她或許就是那位妃嬪。
“正常人眼睛裏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實的，更何況是神誌不清的人。”徐清顏神色淡淡，若這老婦人真的是那個公主的生母，那麼賀貴妃為什麼要告訴她這件事情？徐清顏敏銳地察覺到，這大概都是賀貴妃給她挖的一個坑。
“皇後娘娘，您在狡辯。”
賀貴妃在心頭暗自得意：徐清顏，即便是你猜到了又怎麼樣，你依然無能為力。
徐清顏看了看賀貴妃，搖了搖頭，“本宮不需要狡辯。這個人神誌不清，若是有人想要利用她，是再輕而易舉不過的事情。”
“賀貴妃，從你離開正陽宮到現在，到你再度來到正陽宮，前後不過一刻的時間。在這短短一刻時間裏，你不止找到了賀小姐，而且還找來這些所謂的證人，今日恰好陛下又不在宮中。”
徐清顏眼眸流轉，最終停在賀貴妃的眼睛上，“賀貴妃，今日這一出，是你早就計劃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