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夢到那個人了,寧淺言不得不再次向自己無底限的人品致敬。
透過鏡子看著額頭上依稀還冒著熱氣的粉嫩大包,以及眼睛下方異常明顯的兩道黑輪,淺言惆悵地輕歎一聲,臉上苦得隻差擰出水來。
擾她清夢的人,乃是當年S大有名的冷麵虎——賀凜川,赫赫有名的學生會主席,S大之光。
人說虎兔相衝,果然這人是她命中的克星麼?
夢中發生的一切,都能在她極力遺忘的回憶中,找到現實模版。
而自那丟人的一幕之後,她幾乎用盡全力避著他,隻要他可能出現的地方,她絕不涉足半步。他也在數月後畢業離校,隨後出國留學去了,二人再沒見過。
可是這都好幾年了,他還時不時出現在她夢裏,陰魂不散。
隨即寧淺言想起自己今天還有重要的麵試,用力甩了甩頭,將那煩人的身影趕出腦海。今天一定要好好表現,加油加油。
將簡曆交給前台的小姐,淺言乖乖地坐回座椅上等候,雙手不自覺地交握在一起。
她有些緊張。
而今經濟不景氣,才畢業的她對於工作的要求從一開始不切實際的憧憬變成現在的理性而務實。對於每份麵試,她都抱著全力以赴的心態。
雖然新萌也不過才是她麵試的第二家。
來麵試之前,她對這家公司已經做了很詳盡的了解。新萌是一家在融資租賃業界十分有口碑的合資公司,位列世界五百強之一。如果能夠進入裏麵工作,自然是極好的。
真正身臨其境時,寧淺言發現自己的心理素質果然還有待加強。
總之,她要努力把握這次機會,爭取成功加入新萌!
“寧淺言小姐?是您嗎?這邊請。”跟著前台小姐,寧淺言收起滿腦子的胡思亂想,凝神準備應對接下來的麵試。
麵試完畢,寧淺言有些沮喪。
自己的表現實在稱不上多好,盡管麵試的經理人很和善,麵試過程中也一直微笑並且鼓勵她盡可能多地表現自己,她卻仍然免不了緊張地結巴,英文對答的時候,還出現了明顯的失誤。
失落地走出新萌大樓,寧淺言抬頭看了看對麵高聳的寫字樓玻璃上投射出來的閃亮光線,長歎一口氣,隨即準備坐車回家。
失魂落魄地往公交站走去的她,並未發覺在她對樓興歎時,一輛銀色淩誌停在了她身後。從車內鑽出來的修長男子對著她的背影,皺著眉頭專注地看了許久。
回到家,退休在家的寧媽走過來關心:“言言,麵試怎麼樣?”
寧淺言鼻頭一酸,眼眶開始發紅:“媽媽,我表現得不好,恐怕……錄不上。”她痛恨自己的不善言辭,痛恨自己的膽小如兔!
寧媽見女兒如此沮喪,急忙安慰道:“沒關係,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咱們言言這麼好,他們不要是他們的損失。別哭別哭,來,媽媽煲了你愛喝的當歸雞腳湯,快來喝。”
寧淺言心裏一暖,有些不好意思地將差點兒奪眶而出的眼淚眨了回去,心裏唾棄自己,都多大的人了,遇到點事情還找媽媽哭鼻子,真沒用。
不過也隻有自己的父母,才會這樣無理由地覺得自己女兒最好,最棒,並永遠提供最溫暖的依靠。
為了父母,她說什麼也不該如此妄自菲薄才是。這家不行,再找下家好了。
晚上洗了個熱水澡後,她躺到柔軟的床鋪上,抱著毯子滾來滾去,想著自己下家麵試應該要改進哪些方麵,漸漸沉入夢鄉。
夢裏,那清冷的聲音帶著淡淡的諷意,一遍又一遍地問著:“你好像很怕我?”
陽光從窗台斜照到床前,天光已經大亮,寧淺言被自己的小花毛毯纏得無法動彈,心裏頭掙紮著要不要睜開眼睛起床。昨天那人討厭的身影又折騰了她半宿,結果又沒睡好,現在還困得要死。
討厭討厭討厭,怎麼最近總是夢到他啊!
“言言,下來接電話。”寧媽在樓下喊道。
寧淺言應了一聲,艱難地扒開羊毛毯子,胡亂揉了一下頭發就衝下樓去。
“喂,你好,我是寧淺言。啊……真的?!”寧淺言驚喜地叫道,“嗯嗯,我記下來了,明天我會準時到的。謝謝你,謝謝!”
掛上電話,寧淺言忍不住跳起來抱住寧媽歡呼:“媽媽媽媽,我錄上了,錄上了!”
終於找到工作了,她感動得直想流淚。
雖然隻是最基層的業務助理,但是能進入新萌,她已經很滿足了。
寧媽笑著拍拍女兒的背:“我就說嘛,我家言言是最棒的。”
“嗯,謝謝媽媽。”寧淺言用力地親了寧媽一口,快樂得像隻小鳥兒似的,興衝衝地上樓準備明天上班要用的東西。
第二天一早,難得那人昨夜沒再入夢騷擾,寧淺言睡了個好覺,起床的時候甚至還精神抖擻地跳了幾下。
吃完愛心早餐,在寧爸寧媽慈愛的目光送別中,寧淺言左手挎著小包包,右手擰著便當袋,雄糾糾氣昂昂地上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