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案齊眉”,語出《後漢書·梁鴻傳》:“為人賃舂,每歸,妻為具食,不敢於鴻前仰視,舉案齊眉。”這裏的妻是指東漢初年隱士梁鴻的妻子。
梁鴻,字伯鸞,扶風平陵人(今陝西鹹陽西北)。他家裏雖窮,可是博學多才、崇尚氣節。妻子是孟光,字德曜,意思是她的仁德如同光芒般閃耀。
梁鴻家裏窮,還不是一般的窮,祖宗上可能是五代貧農,是代代都窮,窮到骨子裏了。好在他爭氣,一舉考進大學,出人頭地了。但不知道是他挑的專業不好,還是得罪了什麼老師,反正小梁大學一畢業,就被分配到“上林苑”工作。“上林苑”是國家園林,聽上去很不錯,但是小梁的工作沒有脫離他幾代祖宗的本分——養豬。
養豬便養豬唄,小梁做什麼事情都非常認真。到了冬天——北方的冬天可是很冷的——不知道是沒有暖氣,還是為了要預防非典,為了給他的小豬取暖,小梁就開始放火了。火這個東西,人怎麼能控製好?有一天,一不小心火放大了,把別人的房子給燒了。
小梁本來就窮,所有的財產就是幾頭小豬,他就用那群小豬去抵償損失。房子的主人大概沒有買保險,這樣一來損失就大了,他的幾頭小豬賠一棟房子,這不是開玩笑嘛!梁鴻一想也有道理,就主動提出來為主人做“鍾點工”,每天起早貪黑,幹得十分賣力。這樣隻幹活還不要付錢的打工仔哪裏找啊?街坊鄰居看著眼紅,紛紛出來指責主人,說你怎麼這麼刻薄啊,這孩子這麼好,你還剝削他,你還是人嗎你?
俗話說得好:“人言可畏。”這主人最後弄得慚愧無比,便跟梁鴻說:“你走吧。”還要把小豬全部還給他。梁鴻很有風度地向他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頭小豬,走了。
這事兒放在當年,一個為了掉在地上的一根大蒜是誰家的都可以吵上一架的時代,可不是什麼尋常事情。這事讓楊家小姐聽見了,她立刻成了小梁的超級粉絲。她在閨房裏立下誓言,這輩子非他不嫁!
這楊家小姐就是“孟光”。嫁男人圖個啥呀?就圖個安心,圖個省心!這樣一個實心實意的男人,勇於承擔責任,卻又不好享受,最起碼不會包什麼二奶、出什麼婚外情吧,就衝這一點,嫁了!事實上,楊小姐的選擇思路是正確的。
自己要出嫁了,孟光高高興興地準備嫁妝。到了過門那天,她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人嘛,結婚是人生中的第一件大事,打扮打扮也是人之常情。沒想到梁鴻這家夥不識抬舉,一個窮書生娶了個大小姐,婚後一連七日,卻一句話都不說。
這孟光就來到梁鴻麵前,嘿,還挺知書達禮的。孟光跪下,說:“妾早聞夫君賢名,立誓非您莫嫁;夫君也拒絕了許多家的提親,最後選定了妾為妻。可不知為什麼,婚後,夫君默默無語,不知妾犯了什麼過失?”
梁鴻倒也直接,他答道:“我一直希望自己的妻子是位能穿麻葛衣、下田地,並能與我一起隱居到深山老林中的人。而你看看你,穿著綺縞、絲綢,都是些名貴的絲織品縫製的衣服,塗脂抹粉、梳妝打扮,這還像是我梁鴻的妻子嗎?”
中國人常說:“女為悅己者容。”孟光塗脂抹粉、梳妝打扮,為的還不是你這個姓梁的!“你姓梁的挑三揀四,嫌我醜你就直說!”這可能是所有其他女人聽到梁鴻這話的反應。可是,孟光一聽,卻對梁鴻說:“我這些日子的穿著打扮,隻是想驗證一下,夫君你是否真是我理想中的賢士。妾早就備有勞作的服裝與用品。”說完,便將頭發卷成髻,穿上粗布衣,架起織機,動手織布。
梁鴻見狀,大喜,連忙走過去,對妻子說:“你才是我梁鴻的妻子!”
不難看出,梁兄的擇妻理念,可能是受了現代互聯網思維的啟發: 找女人,就要找個“三心”女人——在家裏放心、用起來爽心、看起來惡心;還要找個“三轉”女人——圍著鍋台轉、圍著先生轉、圍著孩子轉。這種理念,在今天這種時代可能早就被大家接受了,不過在當時,具有奢靡之風的漢代,這種想法是具有非常樸實的先進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