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遇見知音(2 / 3)

夏木與梁高知音,他倆果真成了知音。

首先是排練場上的知音。他倆一起創作了以自然界的故事為藍本編排的現代舞《水鳥》。這故事的靈感來源於現實生活。夏木第一次跟梁高知音講起這個故事,是一起吃晚餐,在餐桌上他們聊到的。

她開車帶他去吃日本料理。他穿著一件質地有些柔軟的白襯衫,衣袖飄飄,讓人看一眼就知道是個舞者。他上車的時候猶豫了一下,然後還是坐到副駕駛的位子上,順手扣好了安全帶。

“你是一個遵守規則的人。”

“是的。”

“這樣很好。”

夏木也扣好安全帶,發動車子,看了身邊的人一眼,突然想起兩年前那個油嘴滑舌的小騙子。那個名叫肖浮客的男人從她手裏騙走一筆錢,從另一個女人手裏騙走一輛車,就為了這麼一點利益,他喪失了一生,被人打成殘廢,現在一瘸一拐地走路,窮困潦倒,罪有應得。

“我這輛車,通常都是我一個人開,旁邊這個位子很少坐人。曾經坐過一個男的,他騙了我。後來他得到報應,殘廢了。”夏木一邊開車一邊說話,梁高知音很安靜地聽著,他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

夏木喜歡他這種安靜和他身上像王子一樣的舞者風範。他倆並肩出入高檔酒店,人們投來羨慕的目光,好像在說:“瞧啊,多麼般配的一對兒!”夏木知道周圍人都把他倆看成戀人,而事實上他倆隻是一對舞者。

“一億五千萬不是個小數目。”她反複告誡自己。

自從蘇萬榮去世,她接觸男人極為小心。有肖浮客那個騙子在前,男人一旦靠近,她就會感到快要窒息似的危險。兩年來,她重新變回到單身狀態,沒有戀愛,身體再沒被任何男人碰過,欲望也像潮水一樣逐漸減退。但今夜卻突然渴望身邊這個人給她一點安慰。

也許不用別的,隻要一個擁抱就好。

他們點了壽司和生魚片。

幻美的環境。光源不知藏在什麼地方,他們臉上沒有影子。一邊吃一邊談起舞蹈構思,兩人都挺來勁。他倆是天生要做這事的人,迷戀舞蹈,陶醉其中,連說說也會激動。他們說到《水鳥》的舞蹈設計。說到重要之處,夏木忽然從包裏翻出一張紙,又問服務員要來一支筆,對梁高知音說:“知音,你先等等……說慢一點兒,我要記一下。”

她無意中碰了一下他的手背,兩人都有過電的感覺。梁高知音的臉稍微紅了一下,但他控製得很好,很快又恢複了常態。

“希望我能成為一名登山客,有一天能去攀登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瑪峰。當然,登這座山峰是有一定的危險。據說至今已有200人為此喪生。但不管怎麼說,有機會登上世界的最高峰,仍是許多人的夢想,為此付出再多,我覺得也是值得的。”

她喜歡他聊到登山,聊到美食,聊到舞蹈之外的事情。她認為他是一個標準男人,有許多愛好。所以舞跳得好,有創意。

夏木開車送他回家。在公寓樓下,夏木問他住幾層,知音回答,19層。夏木突然笑著說,我從前也住19層。知音也微笑起來,說了句“要不上來坐會兒吧”。

夏木從車裏出來,深吸了一口外麵的空氣,感覺比窩在車裏要好得多。梁高知音在前麵帶路,遇到台階的時候,他把手伸給她,輕輕拉一下她的手。夏木覺得這很像舞蹈裏的場麵。他倆之間的關係一開始就蒙上了一層不真實的麵紗,似是而非,總有距離感。

他倆站在電梯一角等著。

電梯門開,出來一對戀人,一邊接吻一邊往外走。兩人的嘴巴好像用膠水粘在一起了,分不開。夏木和知音相視一笑,走進電梯。

“你的房間很幹淨吧?”夏木問。

“還行吧。”梁高知音回答。他的臉部線條在熒光燈下,有一種冷森森的美。夏木這時很想過去,親吻那張臉,很單純地為美而吻他一下,但那種冷森森的光線製止了她,讓她的身體緊貼著金屬牆壁,目光投向別處。門開了。兩人走在寂寂的樓道裏,感覺像一對深夜回家的戀人。“如果真是那樣,也不錯吧?”

他的家是一間大開間公寓,一張寬大的床放在房子中央。沙發是桃紅色的,有點刺眼。梁高知音對夏木說你先坐一會兒,我去泡兩杯茶來。

他用玻璃杯泡了兩杯茶來,放在茶幾上。他在夏木旁邊坐下來,用手輕輕撫摸夏木的胳膊:“老師,你真瘦啊!”夏木看著他,情不自禁湊過去親吻他的臉頰。他被親吻著,幸福地仰起臉來,像在享受一種沐浴。

老師,你真……

“請別叫我老師,行嗎?”

“夏木,我……”

“別說話。”

夏木用手攀住他的肩,孜孜不倦地跟他接吻。她已經很久沒有吻過男人了,自從蘇萬榮走了以後,她一直堅持為他守孝,兩年時間,冰清玉潔地為他守著,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減輕內心的痛苦。

兩年以後,夏木終於遇到了一個喜歡的男人。她現在事業發展順利,有錢,有公司,在舞蹈界有地位。公司目前正在開發海外市場,夏木打算把最拿手的《花妖》推向海外。可感情方麵卻一直是空白的。她渴望得到一份真感情,這中間沒有任何利益關係。

她親吻梁高知音的臉、鼻尖兒、眼睛,最後才是嘴唇。他們的吻很是纏綿,有蕩氣回腸之感。夏木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她甚至忘了自己是個女人。

他們相互摟抱著,坐在沙發上,看窗外的滿城燈火。夏木聞到他臉上有青草的味道。他的脖頸修長而光滑,幾乎摸不到喉結。他有修長的脖子和一雙長腿,是天賜的跳舞的好材料。他話不多,性格溫和淡漠,不像肖浮客那樣,咋呼逞強,貪得無厭。

她把手伸進他的白襯衣。她摸到了結實光滑的肌肉,這是常年練功的結果,肌肉繃得很緊,沒有一絲贅肉。他一動不動的表情,讓夏木有些舉棋不定,不知他是不是不喜歡這樣。

她看到少年的他正在忍受種種磨難,在各種藝術團之間穿行流浪。其中包括比他年長的女人,對他懷有愛意的追逐和侵略。她不希望他把自己看成那種女人,因為她是真誠的。她想要的是真正的愛情,而不是相互利用的肮髒關係。

她如今是個有錢女人,雖然她對這種身份沒有完全習慣,但陳叔經常向她灌輸這樣的觀點:夏木,你的錢普通男人幾輩子都掙不到手,所以你千萬要當心,防人之心不可無。

但是反過來她又想,知音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會不會在暗中咒罵她,說這個臭女人,不就是有幾個錢嘛!有錢就了不起啊,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窗外的霓虹在不停地閃爍。他們這樣摟抱著,望著窗外,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寂靜。就在這時,沒有任何預兆地,突然響起了“砰砰”的敲門聲,夏木忽然有種恐懼的幻覺:敲門人是蘇萬榮。

靈異

梁高知音從沙發上站起身,走到門旁,拉開門一看,樓道裏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有一股風吹起一隻空塑料袋,在不遠處徘徊,轉了幾個圈,然後衝下樓梯拐角,不見了。

等知音回來的時候,夏木已經站起身準備離開,剛才那種親密的氣氛已經沒有了。知音說,那我送你吧。夏木說,也好,到電梯口吧。他倆就從房間裏出來,一前一後往電梯口走。

“你聽到敲門聲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