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風動雲動(2 / 3)

夏木,她一個來自小地方的舞者,憑什麼處處比我強?要說長得漂亮,我也不比她差呀;要說舞跳得好,我更是連編帶跳,專業一絲一毫也不輸給她。為什麼她就那麼幸運?意外得到一大筆財富,創辦現代舞團。追根溯源,蘇萬榮原本是我的朋友呀,他起先看上的女人也是我杜沙沙,而不是夏木……要說夏木,也真是個有手段的女人啊。

“夏木真的精神出了問題,雙重人格?”沙沙精神遊走了一陣,重又聚攏來,冒出這樣一句。

“是啊。”

“看來我得出手啦!”

“你說什麼?”

“噢,沒什麼,我是說我得出手勸勸她啦。”

梁高知音品著杯中咖啡的味道,說道:“這樣最好。噢對了,前幾天你發短信給我,說有事要跟我講。什麼事,說吧?”

沙沙突然張開蝴蝶翅膀,漂亮的圓眼睛轉了一個圈,說:“啊,不必了。沒事兒了。”

其實,她心中已經醞釀好了一個“大計劃”,就是日後使“夏木之舞”受到重創的被稱為“沙沙起義”的行動。一切都在醞釀之中,並緩慢向前推進,但夏木和知音卻渾然不覺。他們以為江山牢不可破,還在為雞毛蒜皮、個人恩怨的事爭吵不休。

“我走。”杜沙沙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說,“回頭讓你們家那位看見,再說我偷偷跟她的人約會。”

知音說,“哪兒那麼多事!拜拜!”

原鄉人

荔城人苑海平在北京發了大財,已成為荔城家喻戶曉的新聞。苑海平原本就是荔城的“蘑菇大戶”,他的蘑菇房在荔城非常有名,再加上老苑又有文化,喜歡自己搞點小科技,在蘑菇房裏拉了五彩斑斕的彩色串燈,還自己動手裝有小音箱,仙樂飄飄。

老苑的蘑菇房一度成為荔城的文化旅遊景點,荔城領導將其當作新生事物大力扶持,老苑那時還經常上報紙、上電視,一時之間成為荔城名人。但後來大家不知道為什麼,苑海平不再種蘑菇了,停止與蘑菇有關的一切經營活動,美麗的“大圓蘑菇房”也變得荒蕪了。

沒想到時隔幾年,老苑把他的“大圓蘑菇”做成品牌,推向京城,結果一舉成名,賺了大筆的鈔票。他的公司全稱是“大圓蘑菇營養菜蔬集團”。老苑最近一段時間正在京城近郊搞蘑菇示範基地,想要恢複昔日“大圓蘑菇房”的美景。他是頗有經營頭腦的,他想,京城有上千萬的人口,有這麼一個美麗的蘑菇小屋可供人遊玩,獨辟蹊徑,生意肯定火。

這天整整一個下午,苑海平一直都在他的“大圓蘑菇房”裏忙碌著,他手持焊槍像個電焊工一樣蹲在地上,用手一搭麵罩,“突突”點起火來。

老苑在電器方麵無師自通,頗具才華。他能自己設計電路,自己進行焊接。以前在荔城的時候,那個大蘑菇房裏的所有電路,都是他自己連的,沒請專業人員施工。

在電焊的火花裏,他看到了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他心裏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為了隱藏這些秘密,他比別人更加努力地工作,來彌補自己的過錯。他要把內心壓抑的情緒,全部傾泄到這些電火花裏,他要用他美麗的大花園為自己贖罪。

“你心裏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人這麼悶!”他的新老婆黑著臉不斷抱怨,“有什麼就說嘛!何必老是掖著藏著。”

新老婆嘮嘮叨叨的聲音彌漫在新家的每一個角落,像一些看不見的小蟲子,在意想不到的時候會跳出來,騷擾一番。

“心裏有什麼呢,你就說出來。我王雲香(然然的原名)呢,雖然年紀小,又不算太漂亮,但我畢竟是知書達理的人。我知道,知道你苑海平很有錢,有不少漂亮女人圍著你轉。如果你實在看上什麼人了,說出來,沒關係,我王雲香願意讓位。拜托,把你的事說一說好不好?”

“我沒什麼好說的。”

苑海平總是這樣回她一句。他心裏清楚,他並沒有愛上什麼人,他心裏想的是另外一些事,超越王雲香這種平凡女人想象力之外。他不想跟她多說話,因此更多地待在蘑菇房裏工作。說是工作其實也是一種逃避,躲進蘑菇房裏,把外界的事隔離在門外,活在自己的內心世界裏,活在回憶裏。

這樣挺好。這樣挺好。

蘑菇房的燈亮了,一串串彩燈組成了奇異的世界,一個宛若玻璃和糖果組成的世界。老苑坐下來,慢慢欣賞他的作品。那些燈布置得重重疊疊,好像幻影一般。音樂響起來,從暗處跳出來三個小天使,兩個男孩子,一個女孩子。

一時間,所有的燈都滅了,隻有三束白亮的追光打在這三個孩子身上。他們的臉兒特別的白,好像被埋在地下若幹年,今天突然破土而出,在燈光下隨歌而舞,但眼神空洞、麵無表情。

這陣勢讓老苑心生恐懼。

“是啊,你們終於還是來啦!”他舉著搖控器,像舉著一把槍,他想關掉所有花燈,關掉那三張孩子的臉。三個小天使在他麵前跳啊跳,怎麼也關不掉。老苑覺得奇怪,他並沒有喝酒,怎麼感覺好像喝了酒似的,頭在一圈圈地變大,眼睛聚焦不準,腳底絆蒜。

三個小天使還在跳舞。

“我關!我關!我關關關!”

老苑還在跟搖控器作對,他東按西按,一隻手不夠,就用兩隻手。手上使著勁兒,腳下還在跺,手舞足蹈了好一陣,搖控器終於全麵失靈,蘑菇房裏一片漆黑。老苑這時一屁股坐在地上,動彈不得。

那三個孩子像噩夢一樣纏繞著他。他再一次想要逃跑。

“你到底害怕什麼?”

“怎麼,你出虛汗了?心中一定有鬼。”

老苑再次醒來時已在臥室的床上。妻子抱住他的頭,幫他擦汗。看到妻子怒氣衝衝的臉,他忽然害怕地想,她該不是想要把他的頭割下來抱在懷裏吧?他看到三個孩子的頭和他的一顆老頭並排放在大床對麵的那排白櫃子上,觸目驚心。

“啊——”老苑失聲叫道。

“你到底怎麼了嘛?一驚一乍的。”

“開燈!把所有的燈都打開!”他急促地大聲嚷著。

“哎哎,我這就去。”

臥室裏大大小小的燈漸次亮起,老苑這才看清,白櫃子上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你-心-中-有-鬼!”王雲香一字一頓地盯著老苑說。

“滾!”

這一次爭吵又以王雲香的哭泣而告終。每回都是這樣。

周一例會上發生的事

沙沙在周一的公司例會上突然辭職,給夏木來了個措手不及。

這是公司高層的例會,“夏木之舞”現代舞團所有重要人物都在。在這個造型如圓舞曲一般的圓型會議室裏,夏木身穿白色套裝亮相,沙沙則以淺粉紅色套裝出場。會議室有兩個門,她倆恰好相對而入,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麵對麵坐下。公司其他高層也都魚貫而入,紛紛依序坐下。

這次會議尤其重要,決定公司未來走向,而沙沙作為公司的高級編導,在公司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夏木一直非常信任沙沙,沙沙知道“夏木之舞”的核心機密,她一旦有了離開公司的想法,那帶走的不僅僅隻是幾個親信,一個小團隊,而是公司的大半壁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