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八月,正處於酷熱的夏季,我真佩服羅傑的毅力,能夠這麼長時間地追跑。然而,就在羅傑剛剛準備休息的那一刻,“呀——籲”狐狸的叫聲又出現了,盡職的羅傑又起身向那發聲的北麵衝去。開始,我聽到的是很響亮的“汪汪”聲,幾秒鍾後,聲音就變成低沉的“嗚嗚”音,然後聲音越來越微弱,到最後什麼聲音也沒有了。我猜想,一定是狐狸引著羅傑跑到幾公裏外的山穀裏去了。因為在正常情況下,我把耳朵貼在地上,是能夠聽清楚一公裏之外羅傑那粗啞但響亮的叫聲的。

當我靜靜地在樹蔭下等待羅傑時,突然聽到“叮、當、噔、叮嗒、叮、當噔、咚”由滴水樂團演奏的動聽的曲子,可是我並沒有聽說過這附近哪裏有泉水呀。不過,在這樣炎熱得讓人煩悶的夜晚,有這樣的發現不免會給人帶來美好的幻想。於是我沿著聲音的來處尋過去,來到了一株橡樹下。也就是從那兒——聲音的源頭處,傳來那如月光女神彈撥豎琴般,送予大地的溫柔清脆的曲調,讓這個夜晚充滿愉悅和生機:

咚、叮、當、叮、叮、噔

嗒嗒、叮當、咚咚、叮咚

叮、噔、嗒嗒、叮啊、咚呀

來上一杯吧,請吧,到醉為止吧。

這其實是鋸磨鴞的“清泉滴答曲”。

正當我躺倒在樹下的草叢裏沉浸於這美妙的“泉水叮咚”聲中時,突然聽到粗重的喘息聲和踩著樹葉發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音,是羅傑回來了。

這一次,羅傑累得幾乎癱掉。一找到我,它就在離我還差半米遠的地方完全趴了下來,舌頭伸得老長老長,唾液都滴幹了。它的前胸不停地起伏著,等我走過去時,它克製住自己的喘息,把頭輕輕地搭在我的手掌上,過後又在我手心上舔了兩三下,就再也沒有別的其他舉動了。它尾巴也沒有搖動,又躺下了。現在唯一能夠聽到的是它大口喘氣的呼吸聲。

可是,十來分鍾後,我們又聽到了那種撩人的“呀——籲”,聲音還是來自那幾公裏外的山穀。但是我已如夢初醒,一下明白了這其中的玄機:事實上,我們現在離那窩小狐狸並不遠,而兩隻老狐狸為了不讓我們發現它們,就用了調虎離山計,輪流把我們引開。

此時此刻,天上的星星已依稀可見,雖然我認為問題很快就要解決了,然而我們的肚子也餓了,得回家了,找小狐狸的事隻好放在明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