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好幾天,像“羅傑打轉轉”這樣的小喜劇變換著地點上演著,而我住的屋子很有幸就在河灘對岸,所以不管狐狸怎麼逗弄羅傑,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與此同時,村裏的母雞還在丟失。叔叔有些生氣了,他不再信任我的捕獵能力,要親自出馬。很巧,叔叔第一天出山,就把地點選在了我觀察老狐狸和獵狗遊戲的地方。而這一次,當疤臉小跑路過河邊,逗引可憐的老獵狗時,坐在它背後的叔叔舉起了槍,並毫不猶豫地瞄準,“嘣”,一發子彈很快射出了槍膛。

疤臉的生命就此結束了,但母雞還是接連失蹤。這下可把叔叔給惹怒了,他決定對偷雞賊發動強有力的攻擊。首先采取的是放餌行動,他冒著很可能傷到村裏獵狗性命的危險,在林子裏撒下了毒餌。叔叔對我在林子裏的舉動也產生了懷疑,有事沒事就詢問我最近這些天在林子裏到底有哪些收獲?傍晚一到,他就會帶著槍和兩隻大而壯實的獵狗進山,還想用上次的辦法讓所有的偷雞賊都躺倒在他的槍口下。

然而,狐狸媽媽對叔叔放的毒餌並沒有搭理,總是繞開了走。有好幾次,我還看到它大搖大擺地走到毒餌麵前,用一種相當鄙視的眼神瞅了瞅,就走開了。或者它把在路上撿到的某樣東西在路過它的老對手臭鼬的洞時,隨手丟了進去。而結果是,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臭鼬從那個洞裏鑽出來。

在疤臉出事前,對付狗和帶槍的“怪物”的騷擾統統由它來處理,以保證家裏孩子們的平安成長。狐狸媽媽的責任是負責教育孩子,偶爾會協助丈夫到外麵捕獵,或者相互掩護著去村裏偷營養豐富、美味香嫩的母雞。可是現在,狐狸媽媽肩上的擔子重了很多,因為疤臉一時的不小心丟掉了性命,同時把它的那個擔子也丟下了。為了孩子,狐狸媽媽有義務挑起疤臉留下的擔子——對狐狸媽媽來講,這就等於是增加了一點兒“甜蜜的負擔”而已,雖然會比以前更辛苦,但根本算不得什麼的。隻是它不能挪出太多的時間清理通向洞穴的所有痕跡;沒有了疤臉這樣的好搭檔,它在洞穴附近遇上敵人時,就不能每一次都把它們順利地引開。這樣一來,它們的命運也會隨著這些很難補上的漏洞,而變得危險重重。

很快,對狐狸一家早已埋下仇怨的獵狗羅傑就尋著一個沒有及時清除痕跡的通道,一步步追蹤到了狐狸洞穴的門口。而叔叔家另外一隻很有經驗的獵狐犬點子,汪汪叫著,宣布洞裏有動靜,並極力要向裏鑽去。

完了,完了,狐狸家的秘密之鎖就這樣輕易地被撬開了,它們的結局立即就給蓋上了悲慘的印章。人們順著獵狐犬點子的聲音,找來了鐵鍬和鏟子,十來個人就在那裏不停地亂翻亂挖著。而我隻有拿著鏟子無奈地站在一旁裝裝樣子——單憑我一個人,是無法阻止他們這樣幹的。

獵狗羅傑眼睛都不眨地盯著人們的翻挖行動。就在這時,狐狸媽媽在附近的林子裏現身了。要是我估計得沒錯的話,它是從另外一個洞穴口故意繞到狗能看到的樹林去的,目的是要和羅傑再玩玩以前疤臉曾和它玩過的“打轉轉”遊戲。

計劃很順利,狐狸媽媽果然將獵狗引向了河灘。不過這一回不是一隻獵狗,而是兩隻。羅傑有了點子相助,信心自然倍增,追蹤起狐狸來非常起勁。而狐狸媽媽也並不是好欺負的,當它跑到離河灘不遠的草地上時,看準機會,就往正在那裏吃草的羊群衝去。一個縱身,它就躍到了一隻羊的背上。看,它知道自己的毛色和羊的很像,所以很容易就甩掉了兩隻笨狗。羊是最膽小的,它們隻要有一隻受到驚擾,整個隊伍都會亂起來,有好大一部分都往離放牧地有幾百米遠的地方逃,羊背上的狐狸媽媽也順勢在那裏跳了下來。它心裏很清楚,羊群的混亂已把自己的氣味隔斷了,狗們不可能分辨出哪兒是羊,哪兒是狐狸了,然後它便用最快的速度返回自己的洞穴。但這時候,因為氣味的中斷而無法找到狐狸的狗們,也抄近道回到了那裏。狐狸媽媽絕望了,它懷念有疤臉相助的那些日子。它焦急地在四周徘徊,想找到一個能夠把人們引開或讓人們放棄挖掘小狐狸的念頭的方法。但這是徒勞的,除了兩隻笨狗,再沒有誰會上它的當了。

村裏住的愛爾蘭“捕狐專家”已用手上的工具將沙石和泥土堆在了洞穴的兩邊,他強而有力的臂膀已開始橫著鏟子,往洞的更深處探去。林子裏,狗在狐狸媽媽後麵發狂地來回追跑,兜著圈子。一個鍾頭後,隻聽一人興奮地大叫道:“看呀,它們都在裏麵!”

在狐狸洞的盡頭,四隻像小羊羔一般的小狐狸拚命地向洞壁處蜷縮,擠著、躲著。

還沒等我發出阻止的聲音,他們已舉起鐵鍬向這群小可憐揮了過去。一下,二下,三下,瞬間,無情的鐵器已結束了三條小生命。而它們中最小的第四隻,在這期間使勁地往洞的更深處擠去,還好狗沒法夠著它,它的命才算暫時保住了。

小狐狸發出短促的嗚咽聲,它的母親隨著叫聲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可是,兩隻討厭的狗總是衝上來擋住它的去路;也幸好有這兩隻狗夾在它和獵人中間,才避免了獵槍裏的子彈衝出槍膛。也就是說,狗反而變相地保護了狐狸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