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日本投降,王鳳崗率部投國民黨,1946年被任命為新城縣長。

作為地頭蛇的王鳳崗,其反共經驗和手段遠比看上去威風十足的若幹國民黨大員更為難以對付。加上他的頂頭上司,安霸五縣聯防司令朱玉魁也是一個反共專家,和大多數北方國統區國民黨越打越沒信心不同,他們這個地區罕見地出現了共產黨無法生存的局麵。當然,這是以王鳳崗無視鄉裏之情,對當地“通共”百姓進行殘酷殺戮為基礎的。韓玉華當時就是王鳳崗派來清掃地方的“還鄉團”首領,這種出手冷酷的作風,也成為王鳳崗殘部在做土匪時的重要特點。

朱玉魁也是個值得一提的人物,他堪稱老牌子的共產黨員,曾擔任八路軍冀中第十軍分區司令員,1941年在戰鬥中被俘,但又從日軍手中逃出,此後擔任熱河縱隊獨立第一旅副旅長,這個級別的八路解放後都是將級軍官。但朱看錯形勢,1946年投國民黨,利用其對共產黨的熟悉,成為國民黨在冀中的一根釘子。直到1948年11月,眼看國民黨情況不妙,朱又掉頭率部投回共產黨。朱深知共產黨對叛徒的處置之嚴厲,因此不但不敢要官,而且立即找到自己的上級深深懺悔,以求活命。最後他的悔過得到了某種程度的原諒,1950年朱入獄,但20世紀70年代被重新劃為起義將領,在政協工作。

王鳳崗則跟著國民黨一條道跑到黑了。他盡管資曆上隻是一個土豪,但“王鳳崗工事”打出了名,在正規國軍一片慘敗中就成了典型。1948年,國民政府在南京舉行記者招待會,請來兩個反共“土國軍”的幹才,一個是河北的王鳳崗,另一個是河南省鄧縣保安司令丁叔恒—這也是個名人,就是電影《小花》裏麵逼死趙永生一家,弄得兩個小花陰差陽錯的“丁大牙”。而“王鳳崗工事”和“陳明仁防線”,也成了國民黨軍打防禦戰的兩大法寶。

再好的工事也要人來守,平心而論,我覺得王鳳崗那套用八路的手段製約八路的心得,遠比什麼工事好用。但國民黨始終不悟,隻撿好學的來用,“王鳳崗工事”沒能擋住國府大軍的潰敗。1949年,王鳳崗的部隊終於對上了解放軍的主力,這才明白自己也隻有在一畝三分地折騰的能耐。王鳳崗的主力河北保一旅被殲滅,自己借口開會跑了,一直跑到海南島臨高縣當縣長。後來又跑到了台灣,據說還在那邊海岸上修過“王鳳崗工事”,防禦解放軍登陸。

實際上,“王鳳崗工事”無非強調的是平麵交叉火力和垂直交叉火力的相互配合而已,對“土八路”有很強的針對性,然而,那是建立在“土八路”沒有炮的基礎上。一旦遇到有重武器的對手,這種工事就是活靶子,價值並不高。1966年,王鳳崗由於台灣軍政內訌死於獄中。

王鳳崗雖然跑了,但他的手下殘部卻依然在北京周圍活動。這些他的親信多半血債累累,與共產黨有殺親之仇,知道自己投降也沒有好結果,所以成了當時罕見的鐵杆土匪。韓玉華、韓玉樹兄弟這一股,就是如此。由於跟著王鳳崗反了多年共,他們的確對共產黨的作風手段比較熟悉,因此很難對付。

當時國民黨也曾給他們一個番號叫作暗殺團,委任韓玉華為大隊長,韓玉樹為副大隊長。但是從本質上說這支武裝並沒有什麼政治理念,國民黨也沒有任何薪餉或者人員裝備給他們。他們日常以搶劫為主,先後在平津保地區製造大案數十起,殺人近百,是地地道道的刑事土匪。

這個案件讓我十分好奇,既然老爺子就是偵破這起案件的直接當事人,便請老尹幫忙,看看老爺子能否提供些更加詳細的偵破經過。

沒有幾天,老尹略帶得意地給我發來了一大串音頻文件,道:“不但請老爺子講了,而且還錄了音,你自己聽吧。”

趕緊聽吧。

聽了好久,終於決定給老尹打個電話。

我說:“老尹啊,老爺子說話怎麼有點兒齉齉的,聽不大清楚呢。”

哦,老爺子以前在部隊的時候負過傷,讓日本歪把子機槍把頭部擊穿了,傷好之後,說話就有點兒不太清楚。因為受傷,他才從部隊改做了公安。

“什麼?”我一愣。

“想起來了嗎?”老尹問我,“忘了對你講,老爺子大名王培倫,你在文章裏寫過他的,那時候你把老爺子和他戰友弄混了,老爺子從醫院出來沒有回鄉,是到了北京市公安局,加入了刑偵大隊,當時的大隊長,叫馬永臣。”

誰是馬永臣?當年國家領導人稱他是中國的福爾摩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