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頂不住美軍交叉火力的夾擊,拋下傷兵再次潰退。
左翼陣地奪回來了,右翼陣地卻情況不妙。
從第五團指揮部望去,右翼陣地炮火連天,殺聲震耳。照明彈一顆又一顆地掛在陣地上空,滾滾濃煙中夾雜著機槍和步槍吐出的火舌。愛迪生上校放心不下,抓起電話和右翼指揮官聯係,話筒裏卻傳來了蹩腳的英語:“上校,我們守得住……請您不要管了。”耳邊響起一陣爆炸聲,電話沉默了。顯然,這是一個日本人在通話,企圖迷惑他。愛迪生明白,日軍攻占了右翼陣地,他急忙派出一名下士,通知殘餘部隊撤往主陣地,伺機反攻。
右翼的殘兵退了回來,愛迪生一麵命令炮兵團轟擊日軍占領的陣地,一麵著手組織敢死隊。日本人根本不給他緩衝的時間,接著向主陣地發起衝鋒。愛迪生拿起話筒向炮兵喊道:“打近一點,打近一點,敵人已經接近主陣地!”
愛迪生決定進一步收縮戰線,他下令撤到離亨德森機場不到一公裏的高地北端,這樣他的防線縮短了,但受崎嶇地形的限製,防線還是非常單薄和危險,與其他部隊根本不能結成一體。
日軍不顧傷亡,踏著自己人的屍體繼續向前衝,速度雖然減慢,卻沒有因機槍的掃射和手榴彈、迫擊炮彈的爆炸而停步不前。在高地一側,衝在最前麵的是由黑生少佐率領的一個中隊的殘部。他們發現了一堆美國海軍陸戰隊丟下的軍用食品,暫時停止了進攻,連忙狼吞虎咽地大吃了一頓火腿、熏腸和牛肉。黑生點起一支美國香煙,猛吸了幾口,下令部下向前方的高炮陣地前進。“我不會讓你們中的任何人衝在我前麵的,懂嗎?”他把鋼盔往身後一推,舉起指揮刀,喊道:“衝呀!”
衝在前麵的部隊受阻,被壓製在一個山坳裏。日軍立即釋放煙幕,進行掩護。他們一邊射擊一邊用英語高喊:“毒氣進攻!毒氣進攻!”
美軍陣地搖搖欲墜。日軍士兵密密麻麻地湧進戰壕。雙方展開肉搏,用刺刀、槍托廝殺扭打,山嶺上屍橫遍野。
黑生一路領先,掄起軍刀砍開鐵絲網,不管不顧地向前劈殺。軍刀上鮮血淋漓,盡是豁口。幾個士兵跟隨他衝進了炮兵陣地,美軍炮兵趕緊放下大炮,拿起步槍還擊。一粒子彈劃破黑生的臉頰,鮮血順著脖子流下來,他胡亂抹了一把,整張臉變得跟血葫蘆一般。
“衝啊,奪大炮!”黑生踉踉蹌蹌地衝近一門大炮,砍死了兩個頑強抵抗的炮手。
一排子彈射來,他身邊的士兵全倒了下去,黑生扔掉軍刀,掉轉炮口平射敵人,炮膛裏卻沒有炮彈。他抱起一顆炮彈裝進炮膛,一個炮手飛身撲過,抱住他翻滾扭打。黑生壓在炮手的身上,死死地掐住了對方的脖子。美國士兵用盡最後一絲氣力,拉響了一顆手榴彈,“轟隆”一聲,兩個人同歸於盡。
一個日本軍官帶著十幾個隨從,高呼著萬歲向美軍指揮部衝來,愛迪生拔出手槍還擊,指揮參謀人員投入戰鬥。在煙霧和混戰中,愛迪生已無法和部下聯係,他命令各個部隊各自為戰,固守陣地,誰要是敢後退一步,他絕不心慈手軟,就地軍法處置,格殺勿論。
美軍炮手打退日軍後,迅速壓下炮口進行平射。炮彈遍地開花,在湧上來的日軍人群裏爆炸,一片鬼哭狼嚎。那些沒被打倒的日軍,仍舊踩著戰友的屍體湧進戰壕,美軍一大半陣地仍舊失守了。
範德格裏夫特清清楚楚地看到這一切。第5團正在全線後退,一旦他們頂不住,整個防線就全完了。情況萬分緊急,他命令師預備隊緊急出動,進行支援。同時,命令機場上的重炮掉轉炮口,不再理會日驅逐艦,集中火力支援高地。
關鍵時刻,美軍的大炮力挽狂瀾。衝在隊列前麵的日軍為包抄高地,正在組織衝鋒隊形,炮火劈頭蓋臉傾瀉下來,在密集的隊伍當中開花。日軍士兵成群成群地倒下,血流成河。
愛迪生看見形勢有利,不失時機地指揮部隊發起反擊。
受到三麵夾擊的日軍終於支持不住,被迫全線潰退。
14日淩晨2時,愛迪生興奮地向師長報告:“感謝炮兵的大力支援,我軍已收複全部陣地,敵人休想在我們的槍口下再前進一步,請師長放心,我們守得住!”
在他的陣地麵前,日軍屍體橫七豎八地躺著。美軍也傷亡慘重,戰死者達40餘人。雙方激烈爭奪的高地上,茂密的叢林已經麵目全非,隻剩下幾株光禿禿的樹幹,地上血流成河,到處是戰死者的屍體,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臭氣。從此之後,日美雙方都管這道山嶺叫做“血嶺”。
美軍士兵歡呼雀躍,相互擁抱在一起,流著眼淚慶賀彼此活了下來。愛迪生知道,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麵,日本人怕美機轟炸,躲進叢林休整部隊,黃昏後勢必將卷土重來。他叮囑部下抓緊時間休息,搶修沙包工事,準備新的惡仗,現在還不到高興的時候。
在川口主力部隊發起進攻的同一天晚上,岡明之助大佐率領450人,也在機場的西麵發起進攻。
亨特上校率一個營守衛著西線陣地,日艦的炮火延伸射擊後,他鑽出掩體,趴在戰壕裏用望遠鏡觀察陣地前沿。炮彈掠過頭頂,在身後不停地爆炸,前沿卻一點動靜都沒有。按理說,炮火延伸射擊後,日軍該上起刺刀進行敢死衝鋒了,怎麼連個鬼影都沒有看到?亨特覺得奇怪,拿起電話要求炮兵打幾發照明彈,試探一下日本人的虛實。
照明彈升上天空,晃得前沿跟白晝一般。閃光中,一個士兵驚恐地喊道:“日本鬼子……摸上來啦!”說完就倒在爆炸聲裏。
“龜孫子,真他媽的狡猾,玩邪的了!”亨特恨恨地罵道,“開火,給我狠狠地打。”他拖開一個被炸死的機槍手,抱起機槍向日軍打出長長的一梭子子彈,陣地上的輕重機槍都響了起來。美國人也針鋒相對,向日本人投出手榴彈,爆炸聲此起彼伏,響徹夜空。
亨特上校見麵前的日軍兵力單薄,並沒有構成多大威脅,便命令炮兵射擊日軍的後續部隊,切斷敵人的退路,自己率預備隊加入戰鬥。衝進戰壕的日軍寡不敵眾,迅速被占有優勢的美軍消滅幹淨了。而岡明之助大佐的後續部隊則被美軍炮火壓在陣地前沿,死傷慘重。岡明之助大佐明知大勢已去,仍堅持不退。亨特上校毫不猶豫地發起反衝鋒,兩個連的士兵氣貫長虹,殺得日軍東倒西歪,抱頭鼠竄。岡明之助大佐還要死戰,以身殉職,幾個部下硬把他拖了下去。
次日拂曉,日本人丟下200多具屍體,向叢林深處逃去。
日軍炮兵和一木支隊二梯隊的任務,是牽製美軍的機動預備隊,使其不能增援南線。日指揮官看錯了時間,一直在用大炮轟擊美軍陣地,並沒有按時發起衝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