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嶺”餘生的慘狀(1 / 2)

乘著美軍海軍全力對付支援群之際,運送日本陸軍的運輸艦隊馬不停蹄,繼續駛往瓜島。10月9日午夜,日運輸艦隊在濛濛雨霧中駛抵瓜島的塔伊烏角。夜色深沉,萬籟俱寂。第2師團的6000名士兵換乘登陸艇後,井然有序地趟水上岸。由於有雨霧,運輸艦上的水兵並不擔心遭到美機轟炸,他們迅速組織人力裝卸武器和給養上岸。

第17軍司令長官百武中將,在住吉少將和川口少將等人的陪同下,走下驅逐艦的舷梯,換乘登陸艇上岸。遠處的奧斯騰山陰森森地聳立著,看上去觸目驚心,這是百武走上海灘的第一印象。

海灘上突然響起兩聲槍響,槍聲在寂靜的夜空中久久回蕩。川口向槍響的地方跑去,厲聲喊道:“誰在暴露目標,不怕美機來轟炸嗎?”

“是我。”辻政信中佐氣呼呼地揮舞著手槍,“太不像話啦!”

原來是島上的士兵搶劫糧食,他們發現登陸艇運上來的大米,搖搖晃晃地從叢林裏鑽出來,謊稱幫忙卸貨,乘水兵們不注意,幾個人扛起一包大米就跑,軍官們大聲吆喝也製止不住。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士兵越聚越多,後來的人索性一哄而上,撕開糧食口袋抓起生米往嘴裏填,造成海灘上一陣不小的騷亂。辻政信正好蹚水上岸,見狀大怒,拔出手槍打倒了一個不管不顧的軍官。搶糧的士兵一下子都被鎮住了,不知這個凶神惡煞般的中佐要如何處置他們。

“你們是哪一部分的?”川口壓住辻政信的手槍問。

一個形同槁木的士兵流著眼淚跪下說:“我們是一木支隊的殘部,您高抬貴手吧,弟兄們十幾天沒吃糧食啦!”

跟在他身後的人都紛紛跪下,泣不成聲。

“我們是門前大佐的工兵……”

“我們是您的部下啊,將軍!”

川口鼻子一酸,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他扶起跟前的士兵說:“起來,大家都起來,你們跟我受苦了……叫你們的長官來,給每人發一份口糧。”

“川口將軍,你不能擅自作出決定。”辻政信冷冷地說,“搶劫軍糧要受軍法處置的,我要把他們交給軍法處。”

“中佐,”川口轉過身來,憤怒地盯住辻政信,“收起你的手槍吧!人都要餓死了還不放過,我命令你離開這裏。”

“好吧,我要向百武司令長官彙報。”辻政信行了個軍禮,拂袖而去。

10月10日黎明,百武在塔辛姆波科基地建起新的司令部,他得知美軍已經發動小規模的反擊,並奪取幾個前沿陣地,正在悶悶不樂。百武派人找來川口,責問他軍紀不嚴,慫恿部下搶劫給養。

川口沒有馬上分辯,吃過早飯,他請軍團長視察駐地,慰問一下“血嶺”一役餘生的士兵。川口支隊的殘兵聞知將軍來看望他們,勉強排成隊列迎接。百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些士兵們一個個臉色蠟黃,眼睛凸出得嚇人。由於身體嚴重缺乏養分,頭發、眉毛甚至眼睫毛都在脫落,不用化裝就和鬼怪差不多。

一個光著膀子、骨瘦如柴的大尉出列報告說,他的部隊連戰死帶餓死,剩下的士兵沒幾個人了。現在靠野菜和樹皮充饑,搶糧食固然不對,但總得活下去,他請求盡快撥給他們食物和藥品,好挽救部下的生命。

另一個衣不遮體、肋骨突出、牙齒鬆動的小隊長報告說,他的小隊整整一個月沒吃到糧食,連喝口海水都覺得甜滋滋的。但大家都不敢隨便喝,喝了海水就拉肚子,許多人蹲著蹲著就再也起不來了……